朱贤之泣涕如雨地连抽了自己好几个耳光,表现出一副后悔到了极致之态,口中却是将责任都推给了荣淑华,狠了狠心道:
“我的确做了对不起翎儿的事,也违背了大婚时的承诺,可我心里唯有翎儿一人,是荣淑华起了坏心思害我至此,我是不会纳她为妾的。
倘若翎儿在意这事儿,我和大伯已经商量好了,将荣淑华送到庄子上,过两年由大伯母做主,把她嫁出去。
如果岳丈岳母和翎儿觉得这么做,仍然没办法让你们消气,我便将荣淑华交给岳母,岳母是打是骂,还是将她发卖了,我绝无二话,只要能让翎儿消气就行。”
贺堇春哼道:“当初表以真心的人是你,立字据的人也是你,与荣淑华行了苟且之事的人还是你,就算你喝多了,若你不愿意,难不成那种事,荣淑华还能自己做不成?”
林庭旭脸色一沉道:“多说无益,你既违背了大婚时的承诺,我们也不愿意让翎儿受这样的委屈,不若两家好说好散,寻个日子将族内宗老都请来,做个见证,你和翎儿和离,此事作罢了事。”
朱贤之闻言,抽耳光的手一顿,缓缓昂起头,细长的丹凤眼倏地发冷。
他问道:“岳丈岳母当真要这么绝情吗?”
永宁侯阴沉地斜睨着林庭旭和贺堇春的神色,随即便见到贺堇春不乐意地道:
“是我们绝情吗?还不是你自己做的好事?当初我便问过你和荣淑华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口口声声说她是你远房表妹,其实她真实的身份是你远房表妹吗?她是荣老先生之女。
你和翎儿大婚之前便骗了我们,林府陪嫁去的婆子丫鬟们亲眼所见你与荣淑华苟且在一处,还见到你父亲朱敬忠打死你母亲蓝氏,直到现在,你口中仍无一句实言,如此小人行径,我家翎儿如何不能与你和离?”
“哈哈哈……”跪在地上的朱贤之突然冷声发笑,缓缓站起身,指着林庭旭和贺堇春,细长的丹凤眼如淬了毒般,怒吼道:
“当初议亲时,你们林府拟的陪嫁单子,共六十六抬嫁妆,我和林洛翎大婚时,你们才给了六台的嫁妆,说什么日后林洛翎心悸之症痊愈再补给我们,说的好听,其实还不是你们舍不得给那些个陪嫁吗?
若非你们拿着那样的陪嫁单子,我凭什么迎娶你们家那纸糊的女儿?
林洛翎自嫁入永宁侯府,莫说让她侍奉公婆,就连每日她理应给婆母请安,都做不到。
我是娶妻,不是娶了一尊菩萨,摆在舒汐阁日日供奉,既碰不得,也摸不得,就连说话都得小心翼翼的,我好歹是她的夫君,她有一日尽过正妻之责吗?
倘若她这辈子心悸之症难愈,我难不成要为她守节至死吗?我和荣淑华在一起,还不是她逼的?若她能行房事,至于将我憋得去找旁的女子吗?
若非我是永宁侯府唯一的男丁,有责任要延续香火,荣淑华那样的货色,我会碰她?
我那么做,还不是为了林洛翎好?倘若荣淑华孕育下男丁,林洛翎是当家主母,理应交由林洛翎抚养长大,即便长大之后,也要唤林洛翎一声母亲。
林洛翎的心悸之症,这辈子我还能指望她为我生个一男半女不成?
我父亲是打死我母亲了,那又怎样?你们去报官啊,我反正无官无职,我父亲被抓起来,哪怕是处以死刑,也是他罪有应得,又不是我打死的我母亲。
只要我一天不与林洛翎和离,林洛翎就是我的正妻,我父亲打死我母亲,被官府抓起来秋后问斩,林洛翎脸上也没光。
想和离?怎么可能?只要我不按手印,不同意,林洛翎这辈子都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哈哈哈……”
闻言,贺堇春大怒,即便知晓朱贤之一直在伪装敦厚老实,却不想朱贤之撕下伪装的嘴脸之后,会是这么一副面孔。
林庭旭皱了皱眉,冷锐地看了朱贤之和永宁侯一眼,下逐客令道:“江枫,送永宁侯和二公子离开。”
闻言,永宁侯顿知,林庭旭已经决定让林洛翎和朱贤之和离,否则不可能称呼朱贤之为二公子,更不可能将他们赶出林府。
永宁侯微微一笑道:“贤之的确有错,洛翎到底还没和贤之和离,林兄还是多为自家女儿思量思量。”
这话很明显是在威胁林庭旭和贺堇春。
贺堇春冷哼一声,不买账道:“我林府也不是任凭谁都能拿捏的。”
说罢,贺堇春从袖袋中取出昔年和永宁侯夫人相交互换的帕子,命齐嬷嬷交给永宁侯。
她道:“永宁侯夫人想必是没脸再来林府了,我与她的昔年之交,也就此了断。”
永宁侯接过帕子,塞入袖袋中,轻声而叹道:“何必闹到这种境地?大家公子,谁没有两三个妾室?贤之就算和荣淑华苟且被捉住,即便闹到官府,这也不是和离的理由吧?”
声落,永宁侯转身而离,朱贤之朝着林庭旭和贺堇春躬身一拜,抬首时,细长的丹凤眼冰冷到了极致,两瓣唇一张一合,无声地说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