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贤之下意识朝侧面一躲,永宁侯夫人手中的菜刀,落了空。
她的眼神骤然冷毒了三分,举刀再次朝朱贤之砍了过去。
朱贤之见状,拔腿朝门外跑去,边跑边喊道:“大伯母疯了,大伯母要杀人……”
闻声,林洛翎登时睁开了眼。
于此同时,她听到从地下暗室传来永宁侯怒极的质问之声。
“是你杀了贤润?是你将他推进井里的?是不是蓝婉霜指使你干的?”
林洛翎坐起身,走至小佛堂门前,见永宁侯夫人举着菜刀,追着朱贤之跑出了春阑院。
她拉着沉音,递给碧悠和碧芷一个眼色,道:“我们趁乱出府!”
碧悠和碧芷闻言,一前一后护着林洛翎和沉音,带着丫鬟婆子们快步出了春阑院。
远远的瞧见周娇灵抱着朱青瑶,泪眼婆娑,她身后跟着两个婆子,跑过来道:“我已将西小门打开了,二少奶奶快出府吧。”
她虽然不舍林洛翎离开,却知,这是最佳的时机。
林洛翎刚想让个机灵的婆子,去叫上舒汐阁门口等候的车夫和小厮,便听周娇灵又道:“二少奶奶的小厮和车夫都在西小门等你呢,我们快走吧。”
朱青瑶虽然心智不全,这些日子与林洛翎相处在一起,许是生了感情,伸手想让林洛翎抱,只是伸到一半,又缩回了手。
周娇灵解释道:“青瑶得沉音的诊治,这几日明显高了些,也能听懂长辈所言,我想瞒她,却怕日后她吵着闹着要找你,便和她说你要出趟远门,过一阵子才能见到。
青瑶想必是舍不得你走,又怕误了你的事儿,二少奶奶放心,青瑶虽心智不全,却不是个多嘴的,有些个话儿,叮嘱过她,即便老爷问,也是问不出来的。”
周娇灵抱着朱青瑶走得很快,林洛翎加快脚步与她同行,从怀中摸出一个金蝉油黄坠。
她道:“这是我及笄时,我母亲送我的,我借花献佛,转送给青瑶妹妹吧,盼着她这一世能够平安顺遂。”
闻言,周娇灵的脚步突然一顿,侧首看向林洛翎捧在掌心里的金蝉油黄坠。
借着灯笼映射出昏暗的光,可以瞧得出来,林洛翎应该很喜欢这枚金蝉油黄坠,故而时常在手中把玩,滋养的金蝉油黄坠晶莹润亮。
周娇灵是个很懂得分寸的人,知道这是林洛翎的心爱之物,自然不肯收下。
林洛翎将金蝉油黄坠塞在朱青瑶的手里,说道:“这算是我承诺青瑶妹妹的物件,也算是我们的情谊之物。”
说罢,林洛翎快步朝西小门走去。
周娇灵的眼泪在眼眶里来回打转,紧随其后,小半晌后,紧抿的唇,才缓缓张开道:
“就算日后二少奶奶不在永宁侯府了,只要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办的,我一定给二少奶奶办妥。”
林洛翎回首浅浅一笑道:“正巧有事要劳烦你。”
“何事?”
林洛翎凑在周娇灵的耳旁道:“你想法子,让朱贤之纳荣淑华为妾。”
“为何?”周娇灵脱口道。
林洛翎未答,只笑了笑。
快走至西小门前,林洛翎见小厮们和车夫一个个翘首以盼,看见她们,赶忙迎了上来。
林洛翎跨出西小门时,忽听周娇灵道:“二少奶奶放心,这事儿我一定能办好。”
严谨早就驾着马车,带着一众小厮和护卫候在西小门旁,见林洛翎走出来,赶忙上前。
林洛翎未回头,回应周娇灵道:“虽相识的晚,相处的时日也不长,我却是对你深信不疑的。”
声落,林洛翎和沉音上了马车。
见此,周娇灵命她带来的婆子将西小门关上,眼泪夺眶而出,口中喃喃道:“二少奶奶此一去,日后定要平安顺遂啊。”
上了马车的林洛翎,撩开车帘,让林府的护卫带着小厮和婆子丫鬟回林府。
她唤来个机灵的婆子道:“你回府后,寻到齐嬷嬷,和她说,我连夜去了静福寺,让她转告我父亲母亲,有蒋小世子护着我,请他们安心。”
那婆子颔首道:“小姐放心,老奴必定一字不漏说给齐嬷嬷。”
虽说林洛翎带着碧悠和碧芷,严谨仍是放心不下她们这么晚去静福寺,死活非要随行同去,并一再声称他安顿好林洛翎和沉音后,他再回林府。
林洛翎猜测永宁侯察觉她离府,肯定会亲自带人寻她,她不好停留西小门太久,故而一声令下,让车夫驾车从南门去静福寺。
马车由缓而快,走出好大一截,沉音歪头道:“翎儿妹妹临出府前,一箭三雕报了仇,现下永宁侯府乱成一团,也算是他们得了应有的报应。”
林洛翎听出来沉音口中的一箭三雕是什么。
她临出府前,故意拿着假的人皮灯笼,去刺激蓝婉霜,更是提前让周娇灵给朱敬忠饮了酒,这才导致朱敬忠打死了蓝婉霜,此乃一雕。
即便蓝婉霜瘫在榻上,没有多少日子可活,可蓝婉霜的这条命,势必要在她离开府之前,被她亲手送去黄泉路。
其二,若是没有永宁侯夫人的作保,她母亲是不会同意她嫁去永宁侯府的,即便上一世永宁侯夫人并没有害她致死,也没有参与灭林氏的族人。
可是,在林洛翎的心里,始作俑者是永宁侯夫人。
故而,她临出府前,专门去了小佛堂,故意让永宁侯夫人知道朱贤润当年,是被蓝婉霜害死的,而不是朱敬忠。
杀人诛心,林洛翎就是想让永宁侯夫人在明白昔年之仇,恨错了人,机关算尽了二十载,却被她一贯瞧不起的蓝婉霜给算计了,且还杀了她的儿子,让她这辈子都没有子嗣。
这样的痛,只怕比让永宁侯夫人死,还难受百倍。
其三则是,永宁侯夫人没能亲手杀了蓝婉霜发泄心中的仇恨,只要想到蓝婉霜杀了她的儿子,永宁侯夫人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杀了朱贤之的。
林洛翎浅浅一笑道:“永宁侯夫人今夜恐怕是杀不了朱贤之的。”
闻言,沉音一愣,问道:“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