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笙在一个平常的午后睁开眼睛,窗帘被拉开,他一睁眼就能看到窗外的黄昏。
这种色彩并不浓烈,淡淡的橙,淡淡的红,像旧时光里的老照片,带着温暖的色彩。
树杈上有一窝鸟蛋,忙碌一天的鸟儿叼食回窝,另一只鸟也飞回来了,齐笙看了一会,这两只鸟开始互相给对方梳毛。
晚霞在一点点褪去,这是平凡的一天。
他睁着眼,舍不得移开视线。
病房里空无一人,卫生间里传来一阵阵水声,齐笙竖着耳朵听,几乎能凭借着声音想象到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他撑起身子,靠坐在床头,躺了太久了,光是这么个简单的动作他都完成的格外艰难。
脑子很混乱,前所未有的混乱,太多太多的不属于他的记忆掺杂涌现,他得慢慢梳理。
可现在他不想这么干,他只想等里面的人出来。
好在他没有等太久,卫生间的门打开,黑眼镜端着盆水走了出来。
他先是看下病床,这一看,傻了。
齐笙在笑眯眯地盯着他。
盯得黑眼镜差点忘记怎么走路了,他同手同脚走了几步,马上调整回来,大马金刀地几步跨到病床前。
水盆摔到地上,水撒了一地。
两人谁也没顾上,齐笙的双臂软绵绵地回抱住黑眼镜。
他抱他抱得很用力,齐笙的整个身子都被他环住往自己的怀里按。
齐笙轻轻抽了一口气,抚上黑眼镜的后背,仿佛在用行动告诉他,他还在,不要怕。
黑眼镜顿时松了力道,改为轻轻地搂着他。
他喑哑的声线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你睡了好久。”
“以后不要再睡这么久了,好不好?”
“好。”
窗外只剩下最后一点点落日余晖,很温暖,也很温柔。
齐笙做了系统性的检查,才彻底出院,他不喜欢医院的味道。
出院那天,所有人都来了,黑眼镜的小院子几乎快塞不下这么多人了。
齐笙靠在沙发上,他消瘦了很多,穿了件长袖衫,肩头披着肩外套,领口的锁骨纤长又凸出,漂亮的下巴尖细,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肉,原本狭长的凤眼因为过分消瘦的缘故显得很大。
额前的碎发显得他很乖巧无害,眉眼弯弯地看着来人。
“阿笙……”
吴斜顶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看到他的时候眼眶瞬间湿润,他激动的一晚上没睡着,没抢到昨晚飞机票的时候他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到京都。
来了也是,一直黏在齐笙身边,叽里呱啦恨不得把他昨晚上了几次厕所都告诉对方。
黑眼镜挤开他递给齐笙一杯牛奶,看他这模样故作嫌弃地啧了声,“有事没事?没事去厨房帮忙。”
“厨房人手够了。”吴斜随口一说。
“哦,哑巴喊你帮忙,也可能是我听错了。”
“少骗人。”
黑眼镜一手搭在齐笙肩上,搂着他,“爱信不信。”
他这么一说,吴斜倒是半信半疑地往厨房走。
一进厨房就知道被骗了,但来不及跑,胖子还能让这么个免费劳动力跑了。
晚饭在院子里支了张桌子,王胖子掌厨,忙碌了一下午。他开了瓶啤酒,灌了一大口下肚,人难得聚这么齐。
院子差点塞不下,他突然感慨一嘴:“要我说瞎子你这院子还是小了点。”
“够住就行。”齐笙夹了块红烧肉,正准备送进口,中途被人劫走了。
黑眼镜慢条斯理把肉送进嘴里,当着齐笙的面吃掉,反手夹了一筷子冬瓜放在他的饭碗里。
齐笙一抿嘴,小口把冬瓜都吃了下去。
胖子不说话了,默默喝了口酒,还没开始吃他就觉得饱了。
早知道他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云彩哄过来了。
云彩他老爹大前天摔伤了,崴了脚,不严重,但云彩不放心,决定回去看看。
要不是得知齐笙醒了,他得陪着一起去照顾他未来老丈人。
“来来来,咱们碰一个,庆祝庆祝!”胖子端起啤酒。
黑眼镜给齐笙倒了杯果汁,刚榨的,充当是酒。
几人碰了杯,齐笙以果汁代酒喝了个干净,他吃的不多,胃里太久没进食了,一下子吃多了会不舒服。
解语臣喝了不少酒,高兴的,虽然他不说,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很高兴。
“还喝吗?”解语臣看着他的空杯这么问。
齐笙摇摇头,笑着说自己喝都要喝饱了。
于是解语臣不说话了,盯着他的空杯看了好半晌。
霍秀秀提溜了串葡萄挪到齐笙身边,她没讲别的,只挑了最近碰上的新鲜事来说,讲得绘声绘色,齐笙笑得肩膀都在发抖。
酒过三巡,他们都喝嗨了。
就连张麒麟也喝了几罐,他目光柔和地看着这一切。
晚间起风了,齐笙就靠在躺椅上消食,顺便看着他们玩。
他躺了太久,四肢都快躺退化了,即便是他想加入,这群人也不会同意他现在做幅度较大的动作。
霍秀秀在逗吴斜,解语臣在看着霍秀秀逗吴斜,胖子喝醉了,一会唱歌一会哭着喊着说自己想云彩了。
齐笙拿手肘戳戳黑眼镜,“给他录下来。”
两人相视一笑,想到一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