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谁是小孩，有本事掏出来比比！”吴斜气极了，指着黑眼镜，不爽地用鼻腔发出声冷哼。
    在这一方面，黑眼镜格外自信，他不觉得自己会输，微扬下巴冲吴斜颔首：“走，出去比比。”
    齐笙的眉毛微微皱起：“......”这俩货是谁，他不认识。
    “你们俩，能不能正常点！”齐笙忍无可忍，一手推开一个。
    黑眼镜和吴斜谁也不服谁，虽然这项比赛今天没法展开，但看他们俩这架势，估摸着会挑一个齐笙不在的日子再进行这项男人间的决斗。
    额间的青筋直跳个不停，齐笙没忍住，一人给了个爆栗。
    “你们要去哪？”
    这道声音听上去不带任何情感色彩，乍然一听，却又让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解语臣冷着脸走来，他身上的气势太强了，胖子没忍住往边上退了退，自觉给解语臣让出一条路。
    他来到齐笙面前，两人视线相碰的那一刻，解语臣脸色微霁，笑了一下：“我要走了。”
    声音很淡很平静，似乎刚才看到的冷脸是众人眼花了。
    “去呗。”黑眼镜浑身没骨头似的靠在齐笙肩上，懒洋洋的，“小九爷日理万机，忙去吧。”
    齐笙捅了下黑眼镜的腰，示意他赶紧闭嘴。
    被他们几个抓个正着，确实不好再瞒下去了。
    齐笙叹了口气，“我俩这趟出门，和这货的眼睛有关，不过你们放心，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回来。”
    “到时候，北京见。”他抬起脸冲他们笑了一下，柔声道：“剩下的，我们回去细聊。”
    黑眼镜唇角始终挂着笑，这漫不经心的姿态，好似他不是齐笙话中的主人公。
    “大概多久回？”解语臣追问。
    齐笙沉默了几秒，才说：“十天。”
    “好。”解语臣笑了下，说：“北京见。”
    说完，他信步朝外走去。
    “还看啊，人家都走远了。”黑眼镜酸溜溜地趴在齐笙边上咬耳朵，下一秒就被齐笙毫不留情地推开了毛茸茸的大脑袋。
    胖子张了张嘴，看了眼齐笙带着暖意的脸，以及黏在他边上跟连体婴一样的黑眼镜，说：“那行，阿笙，咱们北京见。”
    吴斜还想说什么，但胖子一咕哝掐了把他的后腰，口中溢出的痛呼声把吴斜要说的话挤了下去。
    “行，走了。”
    山脚边上停着越野，奔驰g系列，宽大的轮拱、高耸的车顶，车身线条方正硬朗。
    两人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驾驶座上跳下个人，快步朝他们跑过来。
    “两位爷......家主让我在这里等二位，这是车钥匙，物资都备好在车上了。”伙计恭敬地把钥匙递给黑眼镜。
    他们两人在下山之前就易了容，换了装，黑眼镜易容成了个五六十岁的谢顶老头。
    反观他身边站着的“女人”，身材高挑修长，宛如一尊雕塑。
    黑色的皮衣外套大敞，里面是一件同色系的黑色背心，贴合着皮肤，行走时若隐若现的腰线线条既不过分贲张，也不瘦弱，十分具有美感。
    大抵是齐笙的身体停留在了少年阶段，身段处在少年和男人之间，即便是扮成女人也不会让人怀疑他的身份。
    叫人看了，也只会认为他是一位骨架偏大的美人。
    这非但没有损坏他的好颜色，反而让人觉着他更有风情了。
    修长的双腿笔直有力，即便是包裹在工装裤下，也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这样的美人，谁看了不称上一声人间尤物，除了胸有点小......
    而“美人”此刻狭长的凤眼微眯，美目瞪着身边的老头，她白皙的脸颊泛着微红，如月色降临前的那抹云霞。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小伙计抬眸偷瞄了两眼，这一看就看呆了。
    齐笙撇过脸，此刻实在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份。
    黑眼镜挡住伙计的目光，不客气地从伙计手里接过钥匙，笑道：“谢了，你们九爷呢？”
    “小九爷回京都了，这会儿应该快上飞机了。”小伙计点头哈腰，迅速把脑袋低了下来，垂下的眼睑将眸中的暗光隐藏的极好。
    “这样啊。”黑眼镜颠了颠钥匙，笑眯眯地勾着小伙计的肩膀把他往一边带，“真是难为你们九爷了。”
    匕首在阳光的反射下折出一条光痕，小伙计的喉间出现一条细长的血痕。
    一刀封喉。
    他到死都没意识到哪里出了纰漏，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不知死活。”黑眼镜邪气地勾了勾嘴角。
    “宝贝，过来看好东西！”黑眼镜冲齐笙招手。
    一看到齐笙此刻的装扮，他就忍不住发笑，好在这次憋住了。
    下山路上，黑眼镜看一眼齐笙都忍不住发笑。
    他每笑一次，齐笙就揍他一顿，并且扬言要是他再笑，两人立马把衣服换过来。
    齐笙不情不愿地应声：“来了。”
    齐笙黑着脸走过去，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地上躺着的人已经彻底没有呼吸，黑眼镜下手利索，让他没遭受什么痛苦就通往天国了。
    他背部的衣服被黑眼镜拿刀划开，背部暴露在空气中，齐笙扫了两眼，随即收回视线。
    这人背上有凤凰刺青，是汪家留在这的暗桩。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些人还没有完全相信，那个“齐笙”的身份。
    墨镜也阻挡不了黑眼镜炙热的视线，齐笙急迫地想要逃离黑眼镜的视线范围。
    “我去检查车。”丢下这句话，齐笙转头就跑。
    黑眼镜屁颠屁颠追上去，殷勤地揽着齐笙的肩膀，亲亲热热地说道：“我来我来，这种粗活我来干就好，宝贝你在边上休息就成。”
    “......”齐笙翻了个白眼，抱臂靠在车门上，专注地看着黑眼镜忙前忙后，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恼意。
    黑眼镜细致地检查过车上的一切设施，冲齐笙招手。
    “车一切正常，但保不准车上会装窃听器。”
    “所以阿笙你要配合一些。”他突然低头，凑到齐笙的耳边，滚烫的气息尽数喷洒在齐笙的耳廓上。
    激的他发痒。
    黑眼镜从车前绕过，大刀阔斧跨上驾驶座，“宝贝，上车。”
    发动引擎。
    窗外的景色飞驰而过，黑眼镜优哉悠哉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时不时骚扰一下副驾上假寐的齐笙。
    “宝贝，饿不饿？”黑眼镜瞥了他一眼，墨镜后的眸子中满是笑意。
    齐笙猛地睁开双眼，看着窗外的后视镜，闷声道：“你闭嘴！”
    早早让老六检测过车上有没有所有一切和窃听相关设备并且得知没有的齐笙忍无可忍。
    “宝贝长宝贝短，以前怎么没见你这样？”齐笙冷笑，“果然还是更喜欢女人。”
    “还窃听器，你倒是凭空变出来一个？”
    山路十八弯，黑眼镜始终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在听到这话后，差点一脚油门踩到底。
    他大呼冤枉，此刻的黑眼镜比六月飞雪的窦娥都冤。
    “我以前倒是想叫......”一叫你就变脸。
    当然后面那句话黑眼镜也就在心里说说，没敢说出来。
    “你别喊了。”见他张嘴的口型，齐笙立即就能猜出他想说什么，他和黑眼镜的现在的形象实在是说不上的诡异。
    一个是长相平平无奇，还秃顶的六旬老头、一个是如花似玉的大美人。
    而且老头还一口一个宝贝，这关系不用说也知道。
    黑眼镜嘴角往下撇了撇，故作委屈地叹息道：“一会气我不喊，一会又让我别喊，阿笙的心思可太难懂了！”
    “闭嘴，好好开你的车。”齐笙闭目养神，低声道：“过两个小时换我。”
    山间的车道蜿蜒，一圈能让你打十八个弯，身子陷进车垫上，柔软的车垫设计的十分贴合人体。
    周身都被黑眼镜的气息包围着，齐笙安心地闭上眼进入梦乡。
    这一觉睡得很沉，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外边的天色都快黑了。
    他身上盖着黑眼镜的外套，但黑眼镜却不在这。
    齐笙推开车门，远处的城镇上方升起袅袅炊烟，各家各户亮起了灯，隐约还能听到人们的谈论声。
    放完水回来的黑眼镜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齐笙倚在车门上，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精致的侧脸。
    易容后的齐笙和他先前的面貌仅有三分相似。
    有三分像他，便已是人间绝色。
    “饿了？”
    察觉到有人靠近，他转身看着来人，大概是刚睡醒的缘故，他眸中似乎含了一汪春水。
    黑眼镜最喜欢他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样子。
    齐笙笑了笑，问：“怎么不进去？”
    黑眼镜快步朝他走去，打开后座车门，从里面拿了瓶水给他，“本想解决完人生大事再去的。”
    “为什么不喊我？”
    黑眼镜挑眉，指腹在他眼角擦过，调笑道：“看你睡得这么香，没舍得喊你。”
    晚风轻柔地拂过两人的衣摆、发丝，此刻气氛真好。
    如果忽略这两人的外表，这会是一幅很唯美的画面。
    齐笙眼角抽了抽，黑眼镜顶了张老头脸，就是情话说的再深情，他都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唉。”齐笙转身坐上驾驶座，“上车。”
    线条流畅、造型夸张的越野车驶入小镇，径直停在了一间小酒店前。
    引得来往的行人纷纷停下驻足观看，在见到驾驶室上走下来一位乌发红唇的大美人后，他们更是走不动道了。
    待看到副驾下来个谢顶老头并且上手搂着美人的腰后，周围几人纷纷瞪大了双眼，上扬的嘴角一下子就耷拉下去了。
    人们在酒足饭饱后往往需要些娱乐谈资来消磨时光。
    小地方就是这点好，走三步可能就会碰上一个自家亲戚，什么消息都传的很快。
    譬如一个开越野的谢顶六旬老头带着年轻貌美的姑娘开房，他们可不会在意你开了几间房。
    “君悦......大酒店？”黑眼镜揉了下眼睛，手臂自然地伸过去勾着齐笙的肩膀，“走走走，饿了。”
    路过的男人羡慕嫉妒恨地盯着黑眼镜的背影，等看不见人影了，又羡慕嫉妒地盯着他停在门口的那辆大越野。
    随即高尚地感慨世风日下，有钱能让娇花配老葱。
    说是酒店，其实也就是个小旅馆，这地方实在是偏，整个镇找全乎了都再找不出一家酒店了。
    齐笙一路忽视酒店前台看他的异样眼神和边上那些男人对黑眼镜投去的嫉妒的目光。
    反观黑眼镜，他还挺高兴，大摇大摆地搂着齐笙的腰，一路上都不撒手。
    “我真是脑子抽风，为什么要听你们的规划，把自己弄成现在这样！”
    一进房间，齐笙唰一下扯掉头上戴的假发，怒气十足地丢在沙发上。
    没错，这个鬼主意是吴斜和黑眼镜想出来的。
    他们出行免不了碰上人，易容在所难免，尤其是现在关键阶段，若是齐笙的身份被人发现，那所有的一切都会遭受前功尽弃的风险。
    一切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
    这是齐笙答应下来的重要原因之一。
    还有一个就是......拒绝提议后黑眼镜脸上失望的表情让他觉得非常刺眼......
    “阿笙......”
    黑眼镜软着声调喊他的名字，齐笙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闭嘴，当我没说！”
    算了，扮女人就扮女人吧，反正除了他们，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小旅馆的木床板老化严重，稍稍动一下就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房间的隔音效果格外差。
    尤其是当人的听力很灵敏的时，那简直称得上是一种折磨了。
    被迫听了场时长不足十分钟的活春宫后，齐笙安安唾弃了下隔壁。
    疲惫地躺在床上，一脸正色且隐隐麻木地盯着头顶上泛黄的天花板。
    黑眼镜从浴室里出来，随意地将头发擦至半干，快步上床。
    隔壁嗯嗯呀呀的动静又开始了，床板吱呀吱呀响个不停。
    “怎么了？”黑眼镜明知故问，他躺上去的时候，床陷下去大半，齐笙朝他的方向滑过来，他俯身道：“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