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戚砚是隐隐约约知道裴陌心里应该是有个人的,可他自己不说,所以他也识趣地不去问,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倒是他第一次把情绪表露得这么明显。
他虽然平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但是其实心思细腻,今天确实是反常。
一时半会也想不到结果,还是等他回来的时候再说吧。
戚砚看看时间,抬脚去赴了燕承昱的约。
他的脑海里一直回想着裴陌的话,爱一个人不就是想时时刻刻见到他吗。
那燕承昱如果真的喜欢他的话,也是想多见见他的吧。
还有昨晚,他是不是……
并不想让他走,想让他再陪他一会啊。
…………
等到了燕承昱寝殿外,他早已经习惯了宁安对他的热情对待,想来是他贴身伺候燕承昱,发现了什么吧。
可今天不一样的是 ,在原来的热情之外,宁安又添了几分熟络。
具体表现在会跟他说一些燕承昱的小毛病,言语之间是想让他管着点燕承昱的意思。
戚砚听了一路宁安的唠叨,也觉得新鲜得很。
从小到大,都没几个人是真心关心他的。
燕承昱身边有这样的人,他也为他高兴,因此听得很认真。
宁安说的左右不过就是些燕承昱的日常,什么今天没用午膳啦,晚上睡觉没盖被子啦,今天早晨又咳嗽了几声啦,诸如此类。
戚砚也都十分耐心地听着,双眼盛满了稀碎的笑意,衬得他整个人都温柔了起来。
宁安是感受最大的那一个,以前他见到戚砚的时候,总觉得他会直接过来打自己一巴掌,根本不敢随便说话好吗!
戚砚看着宁安的侧脸,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你对我,就这么不设防?”
宁安奇道:“为什么要对你设防啊,你是殿下心爱之人,也就是我们的半个主子,有什么好怀疑的。”
“再说了,殿下心里装的都是你,平日里也总跟我们提起你呢。”
门缓缓打开,燕承昱看见戚砚过来了,连忙起身去接他,笑着问他今天累不累。
戚砚看着燕承昱近在咫尺的俊脸,耳边响起了宁安的那句,‘你是殿下心爱之人’,顿时僵在了门口。
两人隔着大门遥遥相望,一明一暗,像是泾渭分明的河流。
可随着光影的变化,又融合在了一起,难舍难分。
这一瞬间,他突然想只做戚砚。
——而不是楼隐。
“一会我们聊聊吧。”
戚砚就这样看着他,眼神中似有悲伤,但满是坚定的光芒,“好不好?”
或许裴陌说得对,有些人一旦错过,就再也抓不住了。
他不希望,有一天他们也会走到这一步。
他是不是也能,伸手碰一碰他的光……
燕承昱从来都拒绝不了这样的戚砚,没说什么,只点头道:“好。”
宁安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燕承昱和戚砚各自低头吃着自己的饭,真真正正做到了食不言寝不语,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心里纳闷,这是又吵架了?
“殿下,戚大人,你们是吵架了?”宁安试探着问道。
“没事,想什么呢,我们还能天天吵架啊。”燕承昱说道,“一会端壶酒过来,然后没事就不要进来了,孤叫你再进来就行。”
既然不是吵架,那就没什么事,宁安心情颇好的出去拿酒了,看这样子是要促膝长谈。
宁安不仅准备了酒,还自作聪明地准备了一床被子和一盒药膏。
心里想着,这下殿下总该夸他了吧,他可比宁平机灵多了。
燕承昱看着宁安送进来的一堆东西,目光从茫然到震惊,酒和药膏他都能理解了,一床棉被是什么鬼?!
宁安都是在想些什么东西啊!
可惜始作俑者并未领悟到燕承昱的意思,宁安关上门之前还冲着燕承昱眨了眨眼,意思是,“不用谢我。”
燕承昱有些尴尬,目光不自然地盯着棉被,站起身来将被子挪到了榻上。
嘴里嘟囔着:“不知道宁安一天都在想些什么,怎么天天自作主张拿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真是受不了他了……”
燕承昱并未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戚砚从他身后,把他抱了个满怀。
他的后背紧紧贴着戚砚的胸膛,听到了戚砚带着笑意的声音,胸腔微微震动着,他说:“这个宁安,还怪有趣的。”
燕承昱也笑起来:“从小就跟着我了,他这个人就这样,待人真诚得很,以前我都怕他被别人骗了。”
戚砚开玩笑说:“是么,那要不然我骗骗他,然后把他骗走。”
“想什么呢。”
燕承昱用手肘轻轻推了一下戚砚,半真半假地抱怨道:“骗我还不够,连宁安也要骗,什么人啊你。”
戚砚沉默了一会,说道:“刚才宁安说,我是你心爱之人。”
戚砚抱着燕承昱的手臂微微用力了几分,像是使尽全力禁锢着怀里的人,轻声问道:“是真的吗?”
待饭戚砚松了力,燕承昱转过身,面对面地扑进了戚砚怀里,“是不是真的,你还不清楚吗。”
朗朗清风入怀,浩瀚明月为伴,戚砚觉得自己的心都为之一颤。
“还有哪一个人能让我这样待他,只有你,戚砚。”
两辈子加在一起,从来都只有你。
戚砚看着这样的燕承昱,不由得愣住了,记忆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陌生人的温情。
这一次,就让他记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