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查司的后门就开在宫门上,进宫很方便,送冯是清出门前,程雅与他走在一处道:
“令妹伤了脸,京城干燥,比不得成州气候宜人,适宜养伤。不知冯世子是何打算?京城的镇南侯府也得有人坐镇,不若世子留在京城,如今我们也算熟识了,将来打交道也方便些。”
冯是清听的摇头,他可不想再跟暗查司打交道了,
“我尚有军务在身,原本打算看看妹妹就回去的。此番妹妹受伤,我便带了她回成州养伤,至于留守镇南侯府的事,我会尽快给父亲写信安排。”
“既然冯世子考虑周全,那便依世子所言。其实回成州也不必那么急,冯世子大老远的来了,就好好玩几天,了解一下京城的风物,等翠云县主伤势稳定些再上路也不迟。”
虽说镇南侯十三个儿子都名声在外,可这其中有多少真假,犹未可知,若是镇南侯随便扔个不受宠没什么本事的儿子过来凑数,那有什么用。
毕竟什么东西多了都不稀罕。
冯是清原本还打算接了翠云就尽快离京,如今,怕是只能等人来了他再走了。
他心中暗骂一句,笑着道:“大人说的是,那我便在京城再留些日子,长长见识。”
冯是清先去见了皇上。
冯是清是世子,又在军中任职。
皇上先唱了黑脸,说本应制他擅离职守,私自来京之罪,可念在他兄妹情深的份上,只是斥责他几句,令他在御书房外跪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冯是清揉揉跪的青紫的膝盖,搀扶着重新包扎过伤口,哭的双眼通红,跪的走路不利索的妹妹回了镇南侯府。
一进大门,冯是清便让人关了大门,一把推开身边的翠云县主,从袖中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嫌弃道:
“来人,把翠云县主送回院子,离京之前,不准她踏出一步。”
翠云县主本就跪的头晕眼花,双腿哆嗦,一下就被推倒在地,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冯是清道:
“二哥,你这是要禁我的足吗?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这就写信告诉父亲,你同旁人一起欺负我,看父亲怎么罚你!”
冯是清扔掉擦手的帕子,不屑道:
“我的好妹妹,你以为这是成州吗?你在京城闹出这么多丢人现眼的事,依着京城的规矩,我便是给你找个庵堂,让你青灯古佛一生,父亲也不会说什么。你以为,当初你和你母亲在父亲面前煽风点火,坏了我的事,就这么过去了吗?现在,你还若想安安稳稳的当你的翠云县主,就老老实实的。否则,我可有的是法子收拾你,莫忘了,你脸上可还有伤呢?”
提起脸上的伤,翠云更怕了,这几天她也没怎么照镜子,嬷嬷丫鬟都安慰她说,伤势恢复的很好。
可是刚才在宫里,太医给她包扎的时候,眉头皱的很紧,光是清理伤口,就清理了很久。
她看见了清理下来的秽物,有脓水,有血迹,伤口分明化脓,恢复的不尽人意。
想到此,翠云也不再争执其他,爬起来便让丫鬟扶着赶紧回屋了。
没过多久,院子里传来一声凄惨的惊叫,很快,便有大夫慌慌张张的进了院子,直忙活到黑天,大夫才抹着汗从院子里出来。
冯是清听了丫鬟的回报,知道以自己这个妹妹的性子,恐怕还有的闹,他想了想道:
“太医不是说了吗,县主的伤适合静养,若是再发脾气,这伤口怕是恢复不好,让大夫想想办法,开一些适合静养的方子。”
丫鬟应声而去,从今天开始,翠云县主就过上了静养的日子。
她每日昏昏沉沉,从早睡到晚,即便醒来,也少有力气说话。
连饭食也进不了几口,每日不过喝些汤水混日子。
冯是清将镇南侯府关闭,每日足不出户,只说是照顾生病的妹妹。
只是院子里的信鸽每天都飞进飞出,忙碌的很。
这一天,因着冯是清要去探望翠云县主,便将她用药时间推迟了些。
丫鬟扶着躺的腿软的翠云县主到院子里晒太阳。
不过五六天,翠云县主的衣裳就宽松了许多,显出了腰肢,脸色苍白,添了几分柔弱。
冯是清一见之下,做出一副大喜过望的夸张表情,
“哎呀,妹妹,你一直抱怨,自己随了父亲的体形,太过壮硕。如今看来,是你往日不知节制,吃的太多了。再这般养上半个月的伤,妹妹也可以媲美那些身姿婉约的京城贵女了!”
翠云今日未用药,有了些力气,刚想呛回去,丫鬟悄悄捏了下她的胳膊,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翠云县主知道自己现在凡事都得依仗这个二哥,也收敛了脾气,轻声道:“二哥说的是,妹妹已然知错了,多谢二哥的悉心照顾!”
翠云县主说的咬牙切齿,冯是清听的心神畅快,以往这娘俩没少在父亲面前煽风点火,害得他挨了不少训斥,如今看到一向高傲的妹妹低头,也算是一件快事吧!
就在这时,有心腹过来,递给冯是清一个纸条。
打开一看,冯是清笑的更加愉悦,他将纸条递给翠云道:“看看吧,过些日子,我们就可以回成州了,妹妹可开心?”
翠云县主接过纸条一看,她的心瞬间沉下去,父亲终是派了大哥冯是渊来了。
她瞪着冯是清道:“这一切,都是你的算计,是不是,我脸上的伤,是不是你干的?”
冯是清哈哈大笑道:“妹妹这是什么话,本来就该大哥来京,临行前若非你们母女从中挑拨,大哥这会儿已经在京城逍遥自在了!”
说着话,冯是清往前凑了凑,看着翠云县主的脸上的伤“啧啧”道:“真是可怜呀,好好的一张脸,来了京城,竟然破了相。”
说着,他又一副苦口婆心的语气道:“妹妹,我早就说过,一个姑娘家,不要这么嚣张跋扈,口不择言,是会遭报应的。你看,哎!”
又指了指翠云县主的脸,背着手转身离去,走出几步回头道:“还不赶紧扶县主进屋,伺候县主用药,这么大的日头,晒坏了县主怎么办?”
冯是清站在院门外,听着里面传来杯盘落地的挣扎声,咒骂声,慢慢的,声音变小,过了一会儿,整个院子里安静下来,他才满意的踱着步子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