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知道我要来,不是你今儿下午还在叫我沈太太来着吗?”
女孩已经洗去黄泥的脸上白嫩细腻,那狡黠的目光中透着几分揶揄,似在逗弄着眼前这个先前演的一手好戏的男人。
越过那摇摇晃晃的藤蔓木椅后,男人带她绕过那孤零零的院子,沿着长长的甬道走到了宅子最里面的一个新修的小院子里。
那头顶的竹架子上攀爬着些许紫色的小花。
这里看着与那主院离得极远。
宋知栀不知怎么的,竟然有种被富家少爷包养的感觉?
【宿主,说不定就是哦~】
“那也蛮好的,我挺喜欢不用努力奋斗的日子的~”
那屋子里被事先准备好的火炉炙烤着,秋天的凉气都被驱散了。
一进去浑身都变得暖和了起来。
“阮宴年,你都提前备好了,还说你没有和洛青舟商量好?”
女孩伸出温凉的手朝着那绣着凤凰的地毯上的火炉伸过去。
“刺啦——”
“刺啦——”
隔着那盖子都能听到里面细微的火花声。
暖意顺着指尖往上爬,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她坐在主厅的正中央的座位上烤着手,阮宴年坐在了她身旁,目光带着几分柔和。
“我自然是不会骗你的。”
“我和洛先生没有商量好。”
他只是独自做好了所有事情。
大街小巷的传闻,还有身为阮家家主支持洛青舟成为医院的院长。
亲手送给了他和沈知衍对抗的权势。
阮宴年后面的话都没说。
那清澈的视线中掺杂着些许不同的色彩。
既然知知以为自己是那个单纯清澈的病秧子。
那他就做她一个人的病秧子。
“那你是学会了算卦?只需掐指一算就知道了洛青舟的计划?”
女孩鬓边的几缕发丝飘落在她低垂着头的额前。
像只带着冷意的小兔子正在靠近着那方暖意。
“没有,只是觉得你会回来,不想你用那样危险的法子自救。”
没错,在沈知衍下午来抓她之前。
宋知栀就和阮宴年约好了。
等她取得男人的信任,在派人制造假的动乱,趁机劫持老太太,逼男人认罪伏法。
可是还没有实行这法子,眼前就多了个逃跑的机会。
女孩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觉得有些可惜。
“知知勿要恼怒,想让沈知衍认罪,还是有法子的。”
“你有办法?”
下一秒女孩刚黯淡下去的眸子又瞬间亮了起来,弯着腰侧过头抬起下巴望向他。
那苍白单薄的俊脸上依旧挂着不慌不忙的浅笑。
宠溺地伸出冷白如玉的指尖将她散乱的发丝捋到耳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轻轻的嗯声。
“事在人为,法子自然是有的,不过时机还没有成熟。”
“说给我听听?”
女孩搬着椅子噔噔噔地坐到了他面前,挨得极近。
琥珀色的瞳孔里仿佛盛满了碎芒,有些亮。
他喜欢这样的女孩,那眼眸中只有他一个人的倒影,再也没有其他。
“半月后,沈知衍不是要趁叶行知兵力被那药材拖垮的时候进攻吗?若是他打了败仗,城里的人会对他颇有微词,在让享有美名的洛先生拿下叶行知的首级。”
“在让洛先生利用沈家老小的命钓一钓他,等沈知衍说出真相的那一刻,民众们的心也会向着洛先生的。”
清润的声音不紧不慢,像是早春溪涧的露水,沁人心扉,只是言语间深沉的制衡计划,总让宋知栀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嗫嚅着唇畔,却又找不出什么毛病来。
“我们不需要做什么吗?”
最终还是担忧地呢喃了句,目光中带着几分思索的意味。
“若是打了败仗,万一对两城的民众造成了伤害,那我们就成了千古罪人,不能这样的。”
女孩微微蹙起眉头,清秀的小脸上有些许犹豫。
“不必担心,不一定要打败仗,只是这人头必须被洛青舟拿下,才更有说服力。”
“那就好,这半月沈知衍看不到我,说不定会有什么变数,要不我先回去?”
宋知栀说着就要站起身来。
下一秒就被那看着弱不禁风的男人给按住了肩膀。
那金丝框眼镜两旁的链子在空中晃动着,镜片后的眸光暗了一瞬又恢复如常。
“知知不用回去了,安心在这待着吧,沈知衍现在估计已经发现你不见了,这里很安全,走,我带你看看。”
说着男人薄唇间淡化的弧度再次轻勾。
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带女孩看看他为她打造的温室了。
他顺势牵着女孩柔软的掌心站起来,朝里屋里走去。
那低矮的书桌后一幅百鸟朝凤的壁画,两旁摆放着古朴的玉瓶。
不同沈宅西式的装修,这院子里都是一些古玩。
“嗤啦——”
那玉瓶被转动后,那两米高的壁画竟然开始转动,恰好露出一个两人高的入口来。
“知知,别怕,进去看看,这是专门为你修建的。”
宋知栀看着那华丽的西式装修,和外面的古朴又截然不同。
比沈宅还要夸张些。
在她的印象中,暗道密室不应该是湿冷昏暗的青石砖吗?
可进去后两旁是染着白色油漆的墙壁,上面挂着镶金的玻璃灯罩,里面的灯芯燃着橘黄的光,有些慵懒松弛的感觉。
走几步就看到一扇西洋的厚重的木门。
推开后,入眼的是满屋子的白绒地毯,那竖起的绒毛松松软软的,女孩脱了鞋子踩在上面,只觉得仿佛陷进了柔软的云朵里,浑身都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一张偌大的铺着软垫的西洋大床,床头的柜子把手就是半透金玉的。
小巧玲珑的台灯放在那触手可及的柜子上。
还有铺着狐绒毛的沙发,大理石镶金边的长桌。
这妥妥的西洋公主的配置吧?
“知知,喜欢吗?”
“这是专门为我布置的吗?就为了这半个月的起居?”
不止喜欢,她总觉得在那张双人大床上应该发生些什么,就更好了~
阮宴年但笑不语,看着女孩两眼放光的样子,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直到掌心的那柔夷抽离,朝那柔软的大床摸去,他才慢悠悠地开了口,语气间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这是我专门为你修建的,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知知要是喜欢,也可以一辈子住在这儿。”
说完朝床边的女孩缓缓走去,清秀的眉眼弯起愉悦的弧度,浅褐色的眸子里流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