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振挺是在老太太去世第三天才从驻地那边赶过来,他已经知道了一切,除了震惊气愤外,更是心疼女儿锦书遭遇这样的事。他相信女儿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看到锦书苍白憔悴的脸,陆振挺心疼,他在想,女儿出了这样的事,她跟裴逸还能走下去吗?
陈婉婉携带着三个孩子一同过来的,面上是哀伤,但心里却是看到锦书那憔悴的样子,都幸灾乐祸笑开了花。
苏媚儿也过来了,她看着锦书,红着眼说了句:“节哀顺变。”在无人的地方,对锦书说:“你交代的事,我已经办好。”
锦书会跟裴优优裴诚他们轮着守孝灵堂,陆振挺在锦书回房小憩片刻的时候,进去找她。
看到女儿,陆振挺心里难过,他动了动嘴,说:“阿书,一切都会过去的。”
这些安慰的话,对于锦书来说显得那样的苍白。
她问道:“你现在能否告诉我苏澈的父亲是谁了吗?苏澈跟张沛霖是不是双胞胎?”
陆振挺震惊,女儿怎么会这么问?难道她知道了?难道女儿出事跟这件事有关?
看到陆振挺的神情,锦书明白了,陆振挺知道苏澈跟张沛霖的事。
之前她让苏媚儿暗中帮忙调查陈婉婉和陈鹏以及关汉山,她跟张沛霖的事是否与他们有关,若是,她打算新仇旧恨一并报。
可是查了一下,这件事跟他们无关。包括她也问过谢鼎,因为她知道裴逸也是派人在查,只是谢鼎也说他们查了一样也是毫无头绪。难不成陈婉婉他们将所有事都隐藏的很好呢。
那么只能是陆振兴了,可是也是毫无线索。
锦书想,要么他们一个个都将证据抹了,要么还有另一波人,只是另一波人是谁呢?
除了陆振兴和陈婉婉他们,谁还巴不得自己出事呢?她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件事,张沛霖怕是很难在燕京大学待下去了,那人不仅毁了自己,更是毁了张沛霖的前途。
就在锦书想不明白时,她猛地想起了张沛霖的身世,之前不是说她的亲生母亲想亲手杀死自己两个孩子吗?那会是她吗?
她本来想等着将老太太后事安置好,她要找个时间问问陆振挺,不管是谁陷害她,她也要将苏澈和张沛霖的身世问个清楚,但既然陆振挺已经来了,她迫切想知道。
“为什么要隐瞒?”锦书目光紧紧锁着陆振挺。
陆振挺皱眉,锦书道:“一个连刚出生的双胎儿子都想杀死,你说这样的母亲到底有多恨孩子,或者恨孩子的父亲?”
闻言,陆振挺脸色煞白,看着女儿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是谁?难道你现在还想隐瞒吗?我怀疑她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她是往死里整我和张沛霖。”锦书咬牙道。
“她不会吧?她怎么会这么做呢?”陆振挺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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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沛霖一直在关牧晨那里住着,看到那些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他气得狠狠一拳敲在桌上,然后双手颓败捧住脸,低低痛苦道:“牧晨,我是男人,毁了不要紧,可她是女孩子呀,又是少帅夫人,你说她今后怎么办?”
关牧晨也是愤怒,到底什么人这么针对锦书啊。
他只能宽慰着张沛霖,让他不要担心,一切总会过去的,只是他也很担心锦书,也担心裴逸不会放过张沛霖。
如今老太太去世了,少帅跟锦书还能走下去吗?
一晃到了老太太出殡的日子,那天天空灰蒙蒙,仿佛每个人的心情一样,沉重、乌云密布。
老太太的丧事办的很隆重,前来送行的人也是很多,裴家所有亲眷扶棺而走,哭泣声响彻在大街上,锦书无声流着泪,身边小翠张嫂陪着,默默掉眼泪。
裴逸披麻戴孝,眼中是一片的冷鸷和猩红。
大街上两边站满了人,看西洋镜似的看着这一切,当然更多是想看看少帅和少帅夫人真容,毕竟报纸上的清晰度不强,除非是认识的人才能看出个大概。
但由于披麻戴孝,帽檐遮住大半个脸,他们很难看清锦书和裴逸面容,只是看个大概。
再加上出殡队伍沿着北平街走了一段距离后,五姨太二姨太和裴优优裴诚以及裴逸锦书就坐上了汽车,一路跟在棺椁后面缓缓前行。
这天葬礼都很顺利,直到老太太下葬墓地后,等所有人陆续回去的时候,灰蒙蒙的天空像终于憋了很久的伤心孩子,顷刻间,大雨倾盆而下。
裴逸经过锦书的身边,对谢鼎吩咐,道:“送少夫人回山庄。”
“那少帅你呢?”谢鼎问道。
“这几天我留在督军府。”裴逸淡淡而道,不曾去看锦书一眼,大雨落在他挺拔的身子,是那样的决然。
锦书望着裴逸的目光空洞而失落,一种无法言喻的悲痛从心底弥漫开来,令人感到沉重和窒息。灵魂仿佛被彻底击败,雨水合着泪水流入嘴里。
“少夫人,我们回去吧。”谢鼎将雨伞举在锦书头顶。小翠张嫂也是担心,难受扶了扶锦书胳膊,小翠道:“少夫人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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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逸并没有直接去督军府,而是去了军政府大牢,陈副官已经将醉花楼的老板抓了,至于另外一个伙计还没找到。
其实在锦书当天发生那样的事的时候,裴逸手下就将醉花楼包围住了,除了老板和其中一个伙计已经跑路,剩下的伙计通通已经抓了起来盘问,但是毫无线索,那些伙计一概不知,哪怕用刑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陈副官认为这些伙计必定不知道,而对于跑了的旅馆老板和另一个伙计一定知道内幕,否则跑什么。
这几天总算抓到了醉花楼老板,但基于老太太的事,所以一直将他关在大牢,只等裴逸亲自盘问。
裴逸一身军装,脸色阴森可怖,盯着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的旅馆老板,拿起枪,直接对准旅馆老板,
老板见状,吓得求饶:“少帅,这件事不关我的事啊,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是少帅夫人啊,若是知道,借我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啊。”
裴逸目光阴鸷,不耐烦,直接朝旅馆老板左脚开了一枪。
旅馆老板疼得肝胆俱裂,躺在地上,裴逸上前,锃亮的黑色皮鞋狠狠踩在旅馆老板脸上,冷冷道:“我向来对人没有耐心,若是你不怕死,那我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
“少帅,饶命饶命,我是被猪油蒙了心,我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谁,当时元宵节白天有个男的来订个房间,那人身材很高大魁梧,约莫三四十来岁,脸上有一道醒目的疤痕,看上去一脸凶煞。那天他将一根小黄鱼递给我,说让我办点事。我当时真是被钱迷昏心智,所以按照他说的做了。他说晚点会有一个男子过来,就让伙计带他上楼,就说之前有个叫陆锦书小姐订的一个包间,让他若是先到就上楼等,她会尽快赶来,那人吩咐我到时候在他那个男子的茶水里加点迷药和催情药。后来灯会还未开始的时候有个眉目清绝的男子过来了,我就将那人给我的迷药和催情药交给伙计,之后我们趁男子迷糊晕沉沉抬上床上,脱光他的衣物,而催情药要等十来分钟才能发挥作用。”
旅馆老板咽了下口水,继续道:“再后来那个疤痕男就抱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如花似玉的女子过来了,身后跟着一个一身黑色全副武装的人,看不清长相,也不知道是男人还是女人,但是看身材很瘦,总之疤痕男让我们先出去,我们当即出了门,而疤痕男也出来守在门口,再然后过了将近一个小时,疤痕男和那个全副武装的人下楼,疤痕男叮嘱我们不准上楼打扰包间那人。我们点头答应,反正收人钱财替人办事,既然办完事,我就去外面赏花灯去了,直到第二天当一大群报社记者闯进来,我才知道包间的女人是少帅夫人,我跟另一个伙计吓得当即跑路,少帅,饶命啊,我们真的不知道那是少帅夫人,我也受人指使的。”
裴逸双眼闪烁着无法遏制的怒火,额头上青筋暴起,埋藏在骨血里的残暴,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了。
他当即扣下扳机,抬脚狠狠碾压着旅馆老板的脸,说:“当晚包间的两人可发生实质性关系?”
裴逸还是怀着一丝希望问道,希望张沛霖只是昏迷状态,那样的话,昏迷两人怎么可能发生关系呢?
“当时我们被疤痕男叫出来了,之后的事,我们压根就不知道了。按道理说喝了催情药,八成会……”
“闭嘴!”裴逸狂吼一声,全身肌肉都在抖,正当裴逸扳动扳机开枪的时候,被陈副官及时止住了,陈副官忙说:“少帅,这人暂时杀不得,少夫人被人算计的事,世人不知,只有他知道这事,留着他,当即找个报社澄清一下,好还少夫人一个清白。”
裴逸猩红的眸子紧紧盯着不停求饶的旅馆老板,冷冷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断了他的手筋!好好关着他。马上去找疤痕男。”他非要扒了疤痕男的皮!
“是!”陈副官。
裴逸刚走出大牢的时候,又剧烈咳嗽,一口血又吐了出来,着实吓坏陈副官等人。
陈副官去扶裴逸,但手刚触到裴逸的手,被他烫人的手吓了一跳,随即裴逸眼前一黑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