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将最后一个报告单看完,表情没有变化,坐到彭在安床边,伸手将手指头搭在彭在安的手腕。
又过了五分钟,郑老收回手,和齐心说如何记录,屋子里的全都听不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能郑老站起身,院长风至开口问道:
“老领导,参谋长他?”
“没病。”
包括院长风至在内,所有人听完都变了脸色。甚至有人后悔刚才没离开,总参谋长没病泡病号这事,岂是一般人能听的?
只有那几个负责给彭在安看病的医师脸色好看不少,因为他们心里也犯合计,彭在安各项指标都正常,却说胸部以下不能动,这太匪夷所思,要么就是得了认知之外的病,要么就是在泡病号。
“这个~郑老,这么说不妥吧。”
风至看彭在安脸上表情变了又变,于是赶紧替他打了圆场。
这时郑老又说:
“虽不是病,却要命。”
然后他指着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彭蠡滨说:
“小彭啊,你不说你那个朋在京城,可以让他来吗?”
彭蠡滨现在心里也犯合计,根本不知道该信谁的,一边是他老子真真切切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医院方面检查的各项数据显示一切正常。
“对,颜卿在党校,上次我找他,他说周一到周五出不来,今天是周六,应该能来。”
就这样,刚睡醒没多久的颜卿接到了彭蠡滨的电话。
“大哥,早上好啊。”
彭蠡滨声音很疲惫,隔着听筒都能感觉得到。
“你来军总院海淀区这里的301,郑老想见见你。”
颜卿十分不想和京城的保健系统有任何瓜葛,但该来的还是会来,郑老真想要见他,颜卿想躲也没地方躲。
“好,我这边大概半个多小时到。”
孙老曾说过,颜卿与他姥爷苏治中有几分神似,他担心这个郑老是姥爷的故人,所以把自己弄的十分邋遢。
故人分两种,第一种是友人,另一种是敌人,小心驶得万年船,姥爷当年突然离开京城,选择出关到东北,说不准就有这方面的原因。
颜卿把头发弄乱,到后厨点了一个韭菜盒子,随后吃完,照了照镜子。
“不错,妈来都得多看两眼才敢认。”
给寝室三人发了微信,又叮嘱了曾国城后,打了个出租车直奔原301医院,就是现在的军总院。(302不在这附近,现在叫军总院第五医学部,为了方便剧情推动,作者将几个全合并到一起了,读者大大勿怪。)
彭蠡滨在特护病房的十号楼楼下等着颜卿,十号楼不对外,专门收治特殊身份的病人。
二人一见面,颜卿就抓着彭蠡滨的手开始把脉。
“我没事,抓紧跟我上楼。”
“放屁!别怪老弟迷信,但老弟的迷信曾经救过咱们多少次,你的面相叫乌云盖顶,不出多久,你就要重病缠身,我发给你的那个方子呢?怎么还不吃?”
“一周前郑老被大领导请走了,今天才得空过来,他建议我们先来检查,结果~”
颜卿无名火顿生,上次他在电话里已经说的很清楚,郑老这么大的国手不可能听不懂,现在唯一的解释就是助手压根没告诉他。
也确实如此,郑老要是得到方子,也没必要请颜卿来,现在药方还在齐心的邮箱里没打开呢。
“还真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我看这个齐心肯定没把药方给郑老。”
“算了,一会进去不要提这件事,等我空出手来,再收拾这些天和我龇牙的。放心,你那事我没忘,等我回去,一定叫警备区那个关系户灰溜溜地滚蛋。”
颜卿心中盘算,彭蠡滨身强体壮,正值壮年,距离发病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只要治疗得当,应该还能来得及。
“我的事以后再说,走吧,希望郑老看到方子,能有什么建设性地意见。”
颜卿走入病房,被眼前的这一幕吓了一跳。
特护病房很大,卧室卫生间会客室应有尽有,但此时里面站着不下二十多人,清一色白大褂,不知道的还以为病人噶了,而且他们正向外走。
“谁叫你擅作主张的!这个方子为什么不第一时间给我!”
郑老严厉的声音传进颜卿的耳朵,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低着头,吓得一句话没敢说。
“你走吧!”
“老师!我,我也是一片好意,我担心您太激动再伤到元气。”
颜卿看出来,眼前这位把头探进地面,仿佛一只躲藏鸵鸟的仁兄就是齐心,眼看事情瞒不下去,趁着这个空档主动向郑老坦白,没想到郑老竟然如此激动,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赶他走。
“撒谎!因为一己私心,置病人的安危于不顾,忘了你入行时的职业操守,忘了你宣誓时说过的话了?快走,别再让我看见你。”
怪不得这群白大褂要出去,原来是郑老在教训学生,这个热闹看不得。颜卿也想回避,被彭蠡滨推了进来。
“郑老,您消消气,我把颜卿接来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郑老余怒未消,捂着胸口,恨铁不成钢地讲:
“这个学生,竟然擅作主张,把小颜发给我的药方,一直捂着不让我知道,耽误了参谋长救治,实在可恶!”
对此,颜卿不予评论,立场出发点不同,行为就不同。郑老高风亮节一辈子,严格遵守医生的道德水平,甚至将它视为生命,所以对齐心的冷漠态度失望至极;齐心则是害怕郑老过于激动发生什么意外,毕竟人老要以精心为主,郑老发生意外,他们将来的生活也不好过。
苦主都没表态,他只能洞若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