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猎的过程很快,路途并不遥远。还是在湖边的老地方,吴鸣一脸悲伤,不断向地上躺着的驯鹿道歉,这只驯鹿并没有死,只是被水星给电晕了而已。当然,现在没死,不代表一会儿不会死去。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该解释的吴鸣已经说完了,最后只有不停地重复这一句话。他打算将驯鹿整只都送给那叫林若楠的人,要杀要剐就由他们定夺,最多吴鸣帮着说两句好话。
他当然不是素食主义,吴鸣最爱吃肉,而且也最能吃肉。可吃跟杀是两码事,他看见小镇里杀鸡都会不忍,强大的听觉也是他小时候的噩梦,只要镇里有人杀畜,他就能听到动物的惨叫,就会很害怕与难过。
最后虽然也习惯了,但他绝不会杀生!异形和怪物不算,从小杨伯就告诉他,异形是宇宙中最可能毁灭人类的害虫,人形怪则是被异形寄生的尸体,击杀怪物能使死者的灵魂自由,能让他们从无止尽地折磨中解脱。
看着吴鸣一脸的不忍,水星有些心疼,拉住吴鸣的手说,“吴鸣,你要是不忍心杀它,不如我现在回去把那两个人类咔嚓了。”她用另一只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坚定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嘶!”吴鸣猛吃了一惊,“你从哪学的这些?”
“我常常能在黑姐姐的店里听到她一边做饭一边埋怨,说什么谁再敢剩饭,她就咔嚓了谁。”
“砰”的一声!
吴鸣在水星头顶上拍了一掌,他稍稍用了些力气,这一掌应该还是挺疼的,令水星很小声地痛叫出来。
“那老巫婆就是个放高利贷的黑心鬼,她说的话你也能学吗?得亏是在永夜城这样的三不管地带,要是去了明州市,分分钟就会被执法队的人给带走。”吴鸣于心不忍,揉了揉水星的脑袋,告诫道:“就算我们的世界变得很糟糕,你都不可以杀人。杨伯说过,出了门要多做行侠仗义、路见不平的事,但你要知道你只有阻止罪恶发生的权利,而没有剥夺人生命的权利。尤其是当你变得强大了,挥手间就能轻易收走很多人性命的时候,你要更加约束自己。因为杀的人多了,你会贱视生命,是会上瘾的。”
吴鸣语重心长,他突然发现水星对于生命有一种很可怕的漠视,不论是对人类还是动物,她都能毫不犹豫下手,变成收割生命的冷血机器,这种感觉不会错的。也许是因为她小时候的遭遇,也许是因为她一直都是一个人,没有朋友,使她的心理有很深的创伤。
原本以为只要报了仇,水星就会慢慢变得开朗。但吴鸣发现他对水星还是不够重视,这个小女孩的心理创伤已经开始在潜移默化地转变她的思维,他很确定她刚才没有在开玩笑,只要他点头,她就会杀人。
天啊!一个十几岁大的小姑娘天天嚷嚷着杀谁杀谁?这太可怕了!
水星委屈地嘟着嘴,吴鸣知道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心软。他希望水星能够变得和正常人一样,他也希望水星能够交到属于自己的好闺蜜,好朋友,彻底忘记过去的惨痛,重新开始属于正常女孩的生活。
“我说的你都听明白了吗?”吴鸣低着头问。
第一次,他感觉到了水星的不开心,闷闷不乐地点点头。
“呃……你不开心了吗?”好吧,说真的,吴鸣压根就不会哄小孩子,因为他自己也是个小孩。
水星不说话摇摇头,双手垂下玩弄着衣角。这件大半袖吴鸣很熟悉,是他用来换洗的衣服,她穿在身上很不合身,有些肥大。他突然眼睛一亮,开心地说:“我给你找一件漂亮的衣服吧,你喜欢穿什么,裙子还是被背带裤?”
听到这,水星突然抬起头,气鼓鼓地朝着吴鸣吐舌头:“不要!略!”而后她背过身去,朝着他们已经走过两遍的路径返回。
“要不给你换个新手机啊?”吴鸣又问,表情有些悲痛,衣服可以在这里随便找到,但手机可是要在市区里花钱买的。翡翠岛虽然也有无人的手机店,但那些手机吴鸣都见过,只能在岛屿内部使用,无法拨通岛外电话。
“不要!”
“那护肤品?装饰品?洋娃娃?秋天的第一杯奶茶?”
“不要不要不要!”
完了!这下子彻底生气了。
吴鸣扛起昏迷的驯鹿跟在水星后面,好在这女孩只是生闷气,不会跑着离开。他能见到水星的脚底聚集着很高的电压,狠狠踩着路上挡道的草林,她经过的路面一片焦黑,那是被电压热量烤焦的杂草。
“水星啊,草也是有生命的。”
“噼啪”一声,前方女孩双手多了一支可怖的雷电长矛,四散奔走的高压电流冲向高空,惊走鸦兄。吴鸣感觉到了一股恐怖的压力,额头冷汗直冒,脸上掩饰不住的紧张。
完了完了完了,女大不中留啊,开始叛逆了!
直到他们返回约定好的地点,水星也是撅着嘴不说话,与一旁的鸦兄玩耍,拔它的毛,碎碎念着。
林若楠非常高兴,早就褪去了一身吉利服,穿着一件很普通的灰色半袖和黑色长裤,他的身材不错,配上长靴显得很高挑,就是胸大肌有些浮夸,作为男人来说,面积好像稍稍大了一点。当然,除了女士短发外,他仍旧拥有很多男性特点,半袖露出的皮肤同样黝黑,且有几道狰狞的疤痕。
“一个人?”吴鸣有些奇怪,这里就只有林若楠一个,他的同伴不在了。
不过林若楠并没有给出解释,微笑着用眼神指向侧边。在一片茂密的棕榈树丛林里,吴鸣见到了张伟,正在埋头捡着枯叶与树枝。那行为看起来很正常,但细心的吴鸣还是注意到了他裤脚的潮湿。
之后,吴鸣将猎到的驯鹿交给林若楠,心中准备好的措辞还没来得及说,“咔嚓”一声!驯鹿就死在林若楠手中。一把菱形刺刀很轻易就穿透了驯鹿的脖子。它走的很安详,连惨叫都没有。
“你刚才打算要说什么?”这时,林若楠才抬起眼睛,问先前吴鸣支支吾吾想要表达什么。
“没,没有。你开心就好。”吴鸣摇摇头,不忍再看,转身离开时却说:“给我留一半。”
爽朗的笑声从身后传来,林若楠手脚麻利地开始解刨,用清水冲洗。张伟在路过吴鸣时点点头,将干柴堆放在一起,熟练地搭建起简易烤架。
吴鸣一个人无精打采,坐在一棵不知道是什么矮树下休息,神色茫然。“奇怪了,他是怎么知道驯鹿没有死的?”
脑海中回放刚才那一幕,林若楠在靠近驯鹿时就抽出了刺刀,而那只昏迷的驯鹿才刚刚离开吴鸣肩膀,立即就失去了生命,发生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