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 年 5 月 12 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
一辆救护车停在了绿城机场大楼的门口。
任缘带着氧气罩，躺在病床上被推下车来。
很快，秦月，苏青和宋瑶也下了车。
“这两天，辛苦你们了。”秦月看向两个面容憔悴的少女。
“我安排了车送你们，一个回秦镇，一个回东区。赶紧回去吧，功课别落下了。”
“阿姨，我想留一个您的电话。”苏青握着小灵通，疲惫的面上仍残有担忧的痕迹。
“可以。”秦月拿过苏青的小灵通，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若是放假，你们想来卫城看她，也可以联系我。”
“好的，我们一定会去。”
很快，秦月跟着陪护，推着躺在病床上的任缘越走越远。
宋瑶双手抱胸，回过头来。
“任缘晕倒前，将秦月的产业都赌了出去。”
“嗯。”苏青应了一声，目光还落在出港大厅的方向。
“现在整个秦镇的人都很清楚，秦月的产业已经归丰泰了。秦月昨天，已经让唐芸拿着产权证明和资产明细，去和丰泰的人接洽。”
“这个，干嘛给我说？”苏青终于回过头来。
“我是说，丰泰的人都不在，要么躺在病床上，要么都去了殡仪馆。你联系一下那獾子，让他去做一下交接。”
“他配么？”苏青偏开脸去，眼里有恨意。
“小缘说他釜底抽薪，我之前还未听懂。昨天，听了你和秦月聊天，我便明白了。小缘料到，那些人可能会有枪，所以，她之前想把黄衍绑在秦镇，一是为了保护黄衍，二便是希望能让他将军方的人引来控制局面。”
“昨天不是说了么？他确实带人来了。若不是他来得及时，黄衍也许便没救了。”
“宋瑶，你想不清楚么？”苏青闭了闭眼。
“他若真的有心，便不是那个时候才出现了。那协议上写得很清楚，他只负责困住小缘。以他的思路，他会不清楚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么？是他自私了。若他能够提前部署，也许便不会有死伤。也许，这场惨剧便不会发生。”
“确实是，他们的信息更加全面。若是他提前安排军方的人进驻秦月内部，说不定秦时一来，便可以直接控制住局面。”宋瑶说。
苏青点头。
“我还天真的以为，他只是有些冷漠，但不至于没有情感。但他明知事态严重至此，还故意置身事外。原来，一直以来，他费心帮助小缘，只是和黄衍的一场交易罢了。更可笑的是，他们把我当成了交易的筹码。”
“讲实话啊。”宋瑶说着，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头发。
“像他这种神经病，我也是第一次见。你说他不喜欢你吧，他确实为了你，帮助黄衍殚精竭虑的办成了不少事情。但你说他喜欢你吧，这喜欢的方式确实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那黄衍，也是一个神经病。我没看到那协议前，真的没有听说过，还有这种事情方面的顾问，他以为自己是丘比特么？“
苏青闻言，抿着唇，没有说话。
“还真是一个敢顾问，一个敢被顾问。”宋瑶继续说。
“能，不调侃我了么？我觉得自己像个笑话。”苏青的脸阴沉的可怕。
“噢。”宋瑶摆了摆手。
“下个月，考完试，我去绿城了。”
“嗯。”
“我想租个房子，不太懂行情，你到时候帮我看看。”
“你不住校么？”
“不住，独来独往惯了，旁边有人睡不习惯。”
“那么，我只能周末找你。”
“也行。”
二女说着，往另一个方向走。
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两辆黑色的轿车。很快，她们各自坐上一辆车，黑色轿车往两个方向驶离。
苏青回到林家老宅，林维峻并不在。
她收拾好行李，删除了林维峻，以及林家所有人的电话。
她没有和任何人打一声招呼，推着自己的行李箱离去。
宋瑶回到了秦镇，没有回家。
她先去了街心花园，丰泰娱乐室。
此时，娱乐室并没有营业。
二楼大厅内，只有一个杨东正埋头擦着桌子。听见有人进来，他回过头看去。
“他们去殡仪馆了。”杨东笑了笑，却是没能笑出来。
“我晓得。”宋瑶看也不看杨东，径直往私人包间的方向走。
包间里，还是 10 号夜里的模样。
宋瑶打翻的那个铁盒，仍旧倒扣在地面上。
她蹲下身，将铁盒拾起，又收拾了一通，抱起铁盒便往外走。
秦镇人民医院，住院部。
宋瑶抱着铁盒，径直上了四楼。
某间病房内，王明国躺在病床上，眼睛圆瞪，看向天花板。
他的身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病房内空无一人。
宋瑶推开门，王明国低眸看去一眼，面无表情。
少女抱着铁盒，站在门边犹豫了一阵，还是抬步，走到了王明国的床边。
她看向床边的矮柜，上面摆着的餐食没有动过一分。
“没人照顾你么？”
“去殡仪馆了。”王明国又看向了天花板。
“家人呢？”
“二叔出去做工了，红姨白天也要上班。”
“那你怎么吃饭？”
“不吃。”王明国仍旧一动不动，面无表情。
宋瑶闻言，盯着一动不动的王明国看了一会，心下又纠结了一阵，终是叹了口气。
她将铁盒放到矮柜上，俯下身去，揽过王明国的脖颈，用尽全身力气将人扶坐起来。
接着她找来枕头堆叠在王明国的背后，又将人推靠上去。
王明国的神情依旧有些呆滞，他任由宋瑶摆弄，眼睛直视前方。
宋瑶缓了缓呼吸，起身端来饭菜，用勺舀起，送到王明国的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