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程表情有一瞬间的崩乱,紧了紧语气问:“那她去哪里了?”
裴凌筠捏了捏眉心,淡淡开口:“不知道,她没有告诉我们,刘公子还是赶紧走吧,你打扰到我们了。”
刘文程用手顶着门,不让他关上,终于还是妥协了,用请求的语气道:“大人,你也有过同样的经历,这滋味不好受,文程恳请大人帮一帮,透露一些信息也好......”
“刘公子还是请回吧。”一道同样冷淡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容卿音从房间里面走出来,看到刘文程脸色疲倦的样子,还是有一点惊讶,但没有表现出来,“无论你在这里求多少次,我们都不会告诉你任何消息,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你还不如赶紧想办法找人。”
空寂的夜里,一切都好像变得茫茫然,没有着落。
刘文程沉默了一会儿,眨了一下因一夜没睡而干涩发疼的眼睛,只说了一句对不起,没再多说一句话就转身走了,背脊似乎不那么挺直。
此时为黎明之前,应是夜里最漆暗之时。
他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失望极了地走出驿站。
抬头望向散落了许多星星的夜空,紧绷的肌肉松懈下来,怔怔了许久。
遥远的那一处星光璀璨,他却只有茫然,空落。
他就像成了一只孤独无助的犬,唯一的慰藉似乎就剩下三哥刘文方画的画像。
画像里的人儿柔和温顺,只是神态还不够像她,还不及真实的她那般娇,也少了一丝软弱之意。
看着想着,眼眶又被逼红了一圈。
他得尽快把她找回来,她这么一个爱哭又娇气的,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就没人护着了。
等找到她,以后她说什么,任凭她怎么气他,他都不会像之前那样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欺辱她,也不会再像以前那般倨傲了。
...
驿站的某一房间里,烛火已全部点燃,一片通明。
这会儿已是寅时,昨日夜里他们睡得早,现在被吵醒了也睡不着了,便不打算继续睡。
见刘文程终于走了,容卿音长舒了一口气,轻轻关上门。
一回头,就看见男人坐在茶桌边,神色并不太好看,闷声不吭地低着头,一头墨黑的头发散乱下来,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不说,她也没主动问。
自顾自地梳好头发,因着只是赶路,她也没在梳头这件事多花费心思,只是简单地绾起头发,见他还是保持着刚刚的动作,一动不动。
就问他要不要用镜子,他低沉应了声,走到镜子前梳理自己的头发,闷声不吭的。
暖黄的烛光打在他的脸部轮廓上,也依旧无法缓和他冷淡的神情。
容卿音坐在茶桌旁撑着下巴看他,思及今日他总是沉了脸色,就知道他的脾气又上来了。
沉默半晌,见他快束好头发了,她半是好奇地问:“裴凌筠,你怎的一天有这么多闷气可生的?”
男人握着发冠的手顿了一下,沉声道:“我在想,你以前带着玥玥跑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做了如此缜密的计划?”
他是用陈述的语气的说出这个问题的,好像在他心里就已经笃定了她当初就是这么做的。
容卿音撇了下嘴,以手支着下巴的动作未变,慢悠悠地道:“缜密?那倒也算不上,还到不了楚子兰那种程度,还有那时候玥玥还没出生呢。”
束好发冠的男人转头凝向她,目光深沉极了,“但你躲了三年。”
容卿音眉梢一扬,心境平和,“裴大人,不过三年而已,你算是有后台背景的,要是你想找到我,无论我改没改名字,借了谁的名义跑了,你也能顺藤摸瓜找到我,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楚子兰不一样,她到了云露之后,会在脸上贴一道丑陋的伤疤,掩盖真正的样貌,也把名字给改了,铁了心不想让人找到,还有刘大人从中作梗。
刘文程真想要找到的楚子兰,难上加难。
或许时间久了,刘文程确实也能找到楚子兰,但人心是最难把握的东西。
过个三五年的时间,刘文程是否还记得楚子兰都还是个未知数,更别说刘文程会不会十年如一日地坚持找一个女人。
容卿音其实是不相信的,刘文程年纪也不大,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又是个坏脾气的,应当也不会有多少耐性去找一个人。
楚子兰离开了也好,能看得出她并不想贪图不属于自己的荣华富贵,只一心想要努力把日子过好的决心,这其实也挺好的,不会把自己困住了。
裴凌筠走到她身边,两手分别撑在她身体的两边,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清香侵入鼻息。
“三年而已?”
容卿音往后躲了一下,迎着他幽深的目光,挑着嘴角笑道:“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对,夫人说得对。”他沉沉地笑了一声,笑声低沉入耳。
容卿音却觉得他这笑声里带着的不好的情绪,“你这回又在较真什么?当初不是都把我离开青山村的原因都告诉你了吗?”
他看着她不说话,手掌移至她的脖子后面轻轻抚摸着。
后颈传来一阵痒意,容卿音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你自己也承认了是你自己先做错事的,难不成你现在又想倒打一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