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隐匿的南祁王子祁洛州都大吃了一惊。
东苍国人,这是要搞啥?
堂审陷入了一片混乱。
“呵!真是开了眼了,东苍国的官员,就是这样堂审的?小女可真是不虚此行。”
百里千攸上前一步,面对寇博然厉声呵道。
“那又怎样?已经还了你东伯侯府清白,你还要闹什么!”
寇博然此时像打了鸡血,拼死抵抗。
“这就是你对此事的审理?
这就是你对东伯侯府冤死八十八口的伸冤?
这就是你对战死北境万千将士应有的尊重?
这就是你说的还了清白?”
千攸步步逼近寇博然,对着他猩红的眸子,毫不退缩。
“你当堂毁灭证据,想要掩盖什么?
想要替谁掩盖?
东伯侯府案件中,更大的秘密是什么?
难道不应该公诸于世吗?”
“本官宣布,此案到此已经结束。没有什么新的证据,维持原判,把宋府一干人等收押,快!快!快干活!”
寇博然歇斯底里的叫着,他恼恨今日的这些衙役,怎么都这么笨呢?
堂下的衙役,没见过这样的局面啊!
台上还坐着三个王爷没有出声,今日的大理寺卿寇大人,不是最大的官啊,他们不敢动啊!
“慢着!”
一声低沉洪亮的声音,在堂上炸裂响起,所有的人耳朵都点低鸣。
百里鸣上前,狠狠盯住寇博然。
“你要做什么?这里可是大理寺,你不要乱来啊?”
他坐在椅子上,使劲后退,连带着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尖利刺耳的声音。
“这么急着退堂做什么?
谁说没有证据了?
新证据出来,大人不得接着审吗?”
百里鸣步步紧逼,逼迫得寇博然连带着椅子倒在地上,滑稽无比。
“新...新...还有新证据?”
寇博然发出凄厉的尖叫。
他现在死的心都有了。
他还要当众再吃下新的证据吗?
“当然,现在我们一起把所有的证据,再完整的过一遍吧。”
百里千攸不紧不慢,从袖袋中拿出了一个楠木盒子。
夏峰懵了。
仔细看着自己手里的盒子,再看看百里千攸手里的盒子。
怎么会一模一样呢?
什么情况?
谁能告诉他,这是什么情况?
慎王苍峋也瞪大了眼,为什么?
为什么又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
百里千攸懒得瞧几人的大眼瞪小眼,径直走到了宋柳面前。
“宋柳,我说说你,是不是傻啊?看见一个盒子,就慌了神,也不仔细看看,盒底有没有你府里的标记,这才是你的盒子,好吧?”
千攸嘲讽的看向倒地像一滩烂泥的宋柳,旋身回到大堂中央,站定。
“什么?你说什么?”
宋柳发出沙哑凄厉的喊声。
“各位,请听我说。”
百里千攸面向堂上所有人,和门外拥挤的看客,朗声说道。
“现在,由我给大家讲一下这个事情的原委。
东伯侯府被诬陷了十六年零十个月,今日,所有的事情,也应该大白于天下了。”
她回过身,又望向高台上的几人,同时还有屏障后的朦胧身影,嘴角扯起一抹嘲讽不屑的笑。
“东伯候百里弦父子,也就是我的祖父和父亲,奉命带兵在北境守护百姓,并拓展疆土。
在将士们英勇和牺牲下,赢得北颜国三座城池,势如破竹之势,让北颜国皇室胆颤。
他们派出细作,潜入东苍,另寻瓦解之道。
首当其冲,他们的目标锁定了时任丞相的宋仁安,因为他的失女之痛,自认为来自东伯侯府。
有的人应该还记得当年之事。
宋仁安的小女儿看上了我的父亲百里鹤,不顾廉耻,死缠烂打,被拒后,自己跳入湖水,后不治身亡。
可是,宋仁安却将这笔账,算到了百里府头上。
他不仅亲自面见细作,还将北颜国皇室开出的条件一一转达给东苍帝王。
那就是,北颜皇室用一个虚无的,貌似价值连城的承诺,换取东伯候父子和全府的性命,为他们死去的将士报仇,同时还要求东苍帝奉还三座将士们用鲜血打下来的城池。
这个看似滑稽和不公的条件,任人也不应该接受吧?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无理的要求,在丞相宋仁安和时任吏部尚书李万青和礼部尚书云玄知的嘴里,极其渲染的向东苍帝灌输了东伯候父子功高盖主的潜在威胁,让东苍帝觉得卧榻之侧,岂能容他人安睡,竟然就接受了北颜国无理的条件。
他指使宋仁安和时任兵部尚书信从林一起,对北境前线发出了停战指令,宣召东伯候父子回到京都,放弃了北境用将士们的血换取的大好形势,着令退回已经占领的三座城池,没有给北境将士任何解释。
东伯侯府父子回到京都,就踏入早已挖好的陷阱。
不到四个月,就被莫须有指证成通敌叛国。
在没有任何申辩机会的前提下,被投入了大狱。
当日夜里,宋仁安在东苍帝安排下,进到大狱,逼问他们北颜皇室提供的莫须有秘密,确认得不到结果后,被强行灌了毒药,后留下伪造的认罪书离去。
当然,这里还得提到一人。
此事,宋仁安的得意门生云玄知,全程在场。
之后,他们发出了追杀我二叔的命令。
因为我二叔百里鸣当时正在千留山学艺,也正在赶回京都参加我父亲大婚的路上。
当日夜,宋仁安示意已经潜伏进东苍国的一百名北颜将领,化妆成黑衣人,屠杀了东伯侯府全府上下,连同下人在内,一共八十六口,造成了东伯侯府的惨案。
在宋仁安和兵部尚书信丛林的安排下,这一百名北颜国的兵将,全数安全退出国境。
这就是,东伯侯府事件的整个经过,这就是真相!”
女子清亮,透着内力的声音,传遍了大堂内外。
人们鸦雀无声,大堂落针可闻,连各自的喘息声,都不自觉的收敛着。
云玄知心下颓废。
她都知道了。
怎么可能?
她是怎么知道的?
那时,她还没有出生啊!
还是自己的心太软,亲手留下了这个隐患。
宋柳听得脑袋眩晕。
怎么这个小女子,比父亲临终时讲的,还要详细?
原来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啊!
慎王苍峋已然惊呆。
这是谁在帮他?
真的是在帮他吗?
此事提及到的东苍帝,是谁?
是父皇吗?
父皇要如何收场?
宁王苍岷的心里,已经冷得不能再冷。
原来,他们之间隔着的,是这么大的血海深仇啊!
自己竟是全然不知。
屏障后的身影,渐渐萎靡,瘫倒在龙椅里。
江公公赶紧上前,跪倒在地,紧张的看着那张苍老泛白的脸。
作为主审的大理寺卿寇博然,脑袋嗡鸣。
什么情况?
怎么说的这么详细?
他从片言片语的证据中,也不知道这么清楚啊!
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