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府的阴谋算计,未影响马车上两人的好心情。
车里祥和安静。
苍屿不错眼珠盯得千攸有些尴尬的脸色,可车内空间有限,她也无从躲避。
“你不知道那个小子的真实身份?”
“谁?”
千攸从神游中没回过神来,眼神眯瞪。
苍屿笑着,轻点一下她的额头。
“洛龙,你把他留在身边,想做什么?”
“你说洛龙?你知道他的身份?”
千攸疑惑的看向他。
“当然知道,前世我最恨的,就是他。”
苍屿委屈的瘪瘪嘴,小声的嘀咕着。
“什么?没听清。”
千攸很有兴趣,把脸凑近了一些,希望他再重复一遍刚刚的话。
苍屿看着柔嫩的,像剥了壳鸡蛋一样的面颊凑近,忍不住有想要揉捏一下的冲动。
手比思想更不受控制,他真的就这么做了。
他的大手捧起她滑嫩的小脸儿,试图离他更近一些。
千攸愣神片刻,把小脸儿从他大手中抬离,有些尴尬的看向紧闭车帘外,轻轻呼出一口气。
苍屿看着她一系列的小动作,心情愉悦不少。
“你忘了,我有前世的记忆。他前世是南祁太子,最后就是他和你一起打回了东苍,灭了东苍。”
“你说,是他和我灭了东苍?”
千攸瞪大了惊讶的眼,这个消息,她有些讶然。
“嗯!”
“前世,你被西伯侯府夏霖霜动用防护营兵将逼走,直到你带兵打回东苍,我才知道,你在南祁救了当时还是太子的祁洛白,之后和他一起平定了南祁叛乱,肃清了摄政王祁毅一党。
在政局稳定一年后,你们举一国之兵力,打回东苍。
一路势如破竹,不到三个月就到了京都城下,也就是我们再次见面的地方。
你和他在马上,在大军的最前面,我们见了最后一面,我下令打开城门,放你们进城。”
“哦?这么说来,今生的轨迹是有些变化,但该遇到的人,还是都遇到了。”
千攸有些感慨,随即问道。
“前世,我和他在一起了?”
“咳!不知道!”
苍屿顿咳得红了脸,很是生气,生硬的别过头。
“你说说,说吗!”
千攸听故事隐犯了,何况还是自己的故事。
苍屿思考良久,艰涩的点点头,目光灼灼锁定千攸。
“攸攸,今世轨迹都已变化。我没有中毒,没有疾病,你也没有被歹人逼得远走他乡,而且我们已经知道仇人是谁,我陪你一起报仇,你不要走,可好?”
苍屿小声的说着,眼底的紧张和担忧表露无遗。
“你说什么呢,我只是想听故事,没想那么多。”
千攸没想到自己的八卦心,让对面的人如此紧张,尴尬的笑笑,身子靠向车壁,坐好。
“不,你不想,我会想。这个小子在你身边没安好心,我担心。”
“那你和我说说前世呗,他怎么没安好心了?平心而论,他人也还好。”
千攸还是没忍住听故事的欲望,继续说道。
“二叔在南祁边境的密林间遇到重伤的他,第一眼就认出来,他就是坊间传闻逃亡的小太子。
没多想,就把他带上了,一路上被黑衣人追杀,也是他自己命大,活着回到府里。
是我救了他,帮他治疗外伤内伤。
他还被人下了慢性的毒,也是一个被争权夺利下摧残的可怜人。
他感受到这里的安宁,心里依附于我,也是正常。
他还小,你多让让他。”
“你只是把他当小孩儿?”
苍屿的心提在了嗓子眼,这一刻不上不下,忐忑的跳着。
“不然呢?他才多大,我好意思下手吗?”
“那我们的年龄正好,你随便下手。”
“咳!咳!咳!”
这回换了千攸咳得面色通红,也不仅仅是咳的。
“没事吧。”
苍屿抬起半身,修长的胳膊绕道攸攸背后,轻轻拍着。
很久攸攸才缓过来,幽怨的看向对面的男人,心里有些异样的波动。
难道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
攸攸的小手还覆在心口处,心脏跳得有些过速。
她前世忙着学业和工作,二十八年母胎单身,想过谈一场恋爱,没还来得及行动,就到了这里。
从出生就带着仇恨,一人在山野里长大,虽然有朋友相伴,但仇恨早已根植于心。
她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多的没空闲想自己的事,直到遇到了他。
他向她倾诉前世的深情,她有些错愕。
他向他讲述前世发生的一切,她有些动容。
她允许他陪在身边,不计较是已知的仇家之子,是赌他有一份真情,但并没有决意交托自己。
她与他共同谋划复仇之事,是觉得此人值得信任,她需要朝堂上的助力。
她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利用他?
信任他?
还是依靠他?
生到这陌生的皇权至上的时代,她一直秉持着自己的事情自己办,何时也不敢敞开后背,依靠他人。
何时她已经开始接纳一个人,允他拍着自己的背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突然有些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想探寻一下自己的心意。
是回京都雨天驿站的那家破庙吗?
他带着一行人从雨幕中走进来,裹挟着潮湿,黑色战袍下尽显阳刚伟岸,冷厉肃杀,是真正上过战场的人才有的气场。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他,他小心翼翼的搭讪,说实话,她并不抵触。
是在永安大街,看到他进城的那一瞥吗?
乔楠吵着撩起车帘。
他的目光敏锐的锁定了她们车厢,她看到了他的回眸一瞥,眼里莫名那抹意动的光。
是丞相府映月居梨树下的那晚吗?
他的眼里盛满了故事,她被他淡淡的忧伤和感伤吸引。
是在他的书房品茗吗?
他握刀剑的大手,行云流水的煎茶煮茶,确实很帅气潇洒。
是他向她坦言前世今生的那一次?
他为自己重生而来,让她心里多了一些感动。
还是他一次次虽能力尚不足以对抗皇室,但为了她,拒婚晕倒,抗旨不娶,一次次的表明心迹,一次次的设法护她周全......
什么时候他们有了这么多的接触?
他每日缠磨身边,自己好像已经适应了他的存在。
他不在的时候,甚至还有些想念他。
想他赈灾会不会顺利,那群贪官会不会难为他。
想他出行西凌一路上是不是安全,遂派出千脉宫暗堂,一路上替他挡掉了多次暗杀。
这些是不是表明,自己已经不由自主在关心和担心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