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的桑桑，纵使知道真相，却也再不能见白芸汐一面了。
    这只是个幻境。
    是徐钧山根据桑桑记忆化出来的环境，而他们都不知道寒冰地狱在哪里。
    那个爱笑爱闹，率真善良的丹修，早在多年前就悄然无声地死在了寒冰地狱里。
    现在想想，她们的最后一面竟是在一个黄昏，白芸汐看着在院中枯坐着等阡陌的桑桑劝慰道。
    “别等了，早点睡，明天我带你去采仙草！”
    然而，这个“明天”过了千百年也没再等来。
    一个人无声地死在寒冰地狱，一个人在孤立无援中入魔，怨念不散。
    迟归晚感觉心中一股浓重的悲戚传来，心口疼的要命，比当初看到记忆中的阡陌被自己一剑穿心还要疼。
    她蹲下了身体，大口喘息着，沈时意也蹲在她身边，抚摸着她的额头轻唤着师姐，将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她体内。
    但这灵力并没有给迟归晚带来一丝一毫的温暖，她整个人的心脏仿佛是被撕成两半。
    这是桑桑的悲伤，却又不只是桑桑的悲伤。
    在她的意识深处，她好像也有千百年前失约的故人，可现在，她却想不起来他们的样子。
    “系统！”
    蓝色的光团飘到她面前，迟归晚问道。
    “能不能让她再见白芸汐一面？”
    “宿主，我只是个系统，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
    “要你有何用？”
    系统不说话了，迟归晚说。
    “假的也行！”
    系统调出一个面板，道。
    “这个化形符，可以捏出宿主想要的任何样子，宿主可以在上面留言。是否兑换奖励？”
    桑桑不甘心，她们怕是出不了这个幻境，兑就兑吧，反正以后完成任务还能再攒奖励。
    迟归晚凭借自己的记忆捏了一个白芸汐出来，想了很久，在化形符上只留了一句话。
    白芸汐的人像出现在识海的那一刻，一直围绕在桑桑身旁的黑气消了下去，露出一个瘦小的虚影。
    她似乎是不敢相信一般徐徐走向白芸汐，却又在即将碰到她的时候停下，蹲下身去哭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
    “我很没用，我伤害了许多人，我还恨了你那么多年……”
    “对不起……我不值得人喜欢，我不值得你为了我而死……”
    她蹲在地上泣不成声，却感到一个温暖的怀抱虚虚拢住了她。
    那个虚影就这样抱着她，听她哭，不起身，也不催促。
    到最后桑桑已哭得双眼红肿，问道。
    “我还是你的朋友吗？”
    白芸汐久久地看着她，替她理了理散乱的发丝，忽而换了活泼的语气。
    “桑桑，我还在等你陪我采药呢，你怎么还不来？”
    明眸如昔，从未变过。
    ……………………
    那一刻，天旋地转，整个世界开始震荡，眼前的一切都如同搅在一起的云雾。
    身后的城门，眼前的灵韵等人如同被搅在一起的颜料，再也看不清。
    迷迷糊糊间，迟归晚听见了徐钧山的声音。
    “大梦终须了，此间事已尽。多谢小友相助，后会有期！”
    再睁眼时，迟归晚已经回到了现实。
    四周花团锦簇，在阳光下艳得有些诡异，一棵千年老树盘根错节，遒劲的枝条在树上盘绕了一圈又一圈，上面的叶子绿的发黑。
    分明是生机勃勃的景象，却无端让人心中发寒。
    更恐怖的是，这里只有她一个人！秋长老他们还有和她一起进秘境的沈时意都不见了！
    “姑娘。”
    这时，脑海中响起了一个空渺的声音，迟归晚吓得一个激灵，回头望去。
    “谁！”
    “是我，我在你的灵识里。”
    迟归晚这才感受到自己的识海中有另一个人的意识。
    是柳灵烟。
    “你也是青虹门的人，对吗？”
    “柳师姐，在下师从青虹门现掌门弘阳兰。”
    “当真？师尊……她还好吗？”
    柳灵烟的声音带了些激动。
    柳灵烟实际上是弘阳兰的第一个弟子，因为她失踪了，这大师姐的名头才落到迟归晚的头上。
    “师尊她很好，只是一直惦记着你。”
    “那就好。”
    这时迟归晚才想起一个关键的问题：“师姐，你为什么没有回到自己的身体？”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一醒来就在这里了。”
    这可难办了，难不成柳灵烟要一直在她的身体里面，她也不好赶她走，但是这样她会不会发现自己穿越的秘密？
    正犯难之际，柳灵烟开口了。
    “迟师妹，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我的灵识在幻境中太久，虚耗太过，眼下找不到自己的身体，需得在有灵之物上静养，不知师妹身上可有带什么灵器？”
    这好办！只要不在我身体里就好办！
    迟归晚连忙巴巴地去翻自己储物袋，可是翻来翻去什么也没有。
    她这才想起，以往出门法器灵器都是由沈时意带的，眼下还真没有什么可以撑得住柳灵烟灵识的东西。
    最终，她拿出一个玉净瓶，这本是她用来装上品丹药的。她捂着眼睛，生无可恋道。
    “抱歉，师姐，只有这个。这个瓶子灵气不少，又装过上品丹药，说不定能帮你更快恢复，就是……”
    有点不太聪明。
    柳灵烟倒是不计较什么，主动飘进了玉净瓶。
    “挺好的，那我的安危可就仰仗师妹了。”
    “放心吧！师姐好好休养便是。”
    这时迟归晚也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知道自己大概是已经进了虚山秘境，只是和沈时意她们被传进了不同的地方。
    她心中有些发怵，毕竟虚山秘境危险重重，自己虽然境界不低，但在御敌上面却还是个半吊子，现在又多担负了一个人的安危，更加小心翼翼。
    她看着手上盘着的云鹄蟒。
    “云云啊，这下我也要仰仗你了！”
    她将玉净瓶藏进乾坤袋深处，又加了好几层禁制和符纸，生怕将师姐给摔碎了。
    这里似乎是一处密林，古木参天，各种妖异的花朵满满挤在地上，虽然危险，但是对于迟归晚这个丹修来说，也很诱人。
    毕竟机缘总是伴随着危险而生的嘛，谁知道这些花花草草是不是能做出上品丹药的材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