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浴室周围霓虹纱幔随风惬意而动,空气中烟雾缭绕如梦如幻,哗啦水声渐起渐落。
“嘭!”
突然一道不合时宜的巨响打破这份祥和,还水花四溅。
正在浴池沐浴的少女被吓了一跳后,快速拿过放在一旁的浴袍穿在身上,旋即警惕地看着被激起阵阵涟漪的水面。
没一会儿水面晕染了一层血色。
什么玩意儿?
她皱了皱眉,朝着那物什落下之处慢慢走去。
忽然一只苍白修长的手带起一片水花从水面探出,往前方探了探,在碰到浴池边的时候,扶着池边探出另一只手。紧接着一个身着白衣却血淋淋的人吃力地站了起来。
“?!”
少女呆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敢相信自己的汤池里居然掉了一个人下来,还满身的血。
她只听过天上掉馅饼,没听过天上还能掉人。
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发现天花板完好无损。
也就是说这人是凭空出现的。
她回眸双眼微眯,眼中寒芒忽起,抬手向少年白皙的脖颈扣去。
少年喘着气满脸喜悦的看着眼前少女:“九……儿……”
然而话还没说完,血从口中涌出,紧接着整个人往眼前的初九身上倒去。
初九震惊之下,连忙收回打算扣他脖子的手,反而条件反射地接住了他。
只听宽阔的浴室传来扑通一道落水声。
初九坐在池中,一脸懵地看着倒在自己怀里不省人事的少年。
愣了好一会儿,下一瞬间目光一冷。
一把将少年推开,趁人还没完全淹没水中一道灵气匹练甩出,将人卷起毫不留情丢在地上。
摔在地上的墨星阑,口中又涌出一口血。
初九赤足轻点落在昏迷不醒的墨星阑身旁,蹲下身单手扣住他的脖颈渐渐用力。
突然心脏一痛,她掐着墨星阑脖子的手抖了抖,潜意识里似乎并不想伤害他。
她不解地看着这个全身染着血好似要破碎了的人。
她居然下不去手。
咬了咬下唇,叫来人。
“把他拖去牢房,询问他是谁派来的。”
“是。”侍女回了一声,上前拽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墨星阑的两只胳膊,将他粗暴地拖了起来。
初九看着被拖走的身影心又疼了起来。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她不该这么伤害他。
“啧。”
她不耐烦地轻啧一声,把侍女叫住,而后自己上前把墨星阑抱在怀里。在侍女惊恐的眼神中一言不发地抱着满身是血的墨星阑往门外走。
……
墨星阑是被身上伤痛疼醒的。
昏昏沉沉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棕色光滑的木地板,其次是地板上的血迹。
他动了动酸疼的双手,却传来一阵铁链摇晃的声响。
这才抬眸查看自己的情况。
他双腿跪在地面,双手被玄铁打造的铁环从两边吊着。
虽然看不到脚踝,但是他能感觉到,脚上也同样带着铁环。
身上的衣服还有些湿润。
在他所跪四周掉落着一滴滴的血。
那是他的血。
抬起头环顾一圈四周。
身前大概三步距离有一张四方桌,桌子旁放着一张太师椅。
左手不远处摆着一张宽大的床。纱帐敞开着,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
屋子明亮宽阔,四周窗户开着,阵阵微风吹进来。
整个屋子只有他一人。
除了他动弹之下玄铁链子发出的响声和他的呼吸声之外再无其他声响。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想用魔气把这碍事的链子给弄断。可他现在的身体如果用魔气弄断了铁链也走不了,反而会因身体承受不住而晕过去。
就在这时一道他无比熟悉和思念的清脆嗓音响起:“醒的倒挺快。”
他愣了愣,欣喜地抬头看向来人。
只见少女身着火红色华服,从开着的门外缓缓走进来,面上带着他熟悉又陌生的……讥笑?
看到心心念念的女孩对着自己面露这样的笑意,心里是一阵疼。
“九儿?”他试探性地轻唤。
话音刚落,一阵轻风袭来。初九已经来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嘴上带着笑,眼神却是冰冷的。
他木讷地抬头看着眼前的初九。不知为何她此时的表情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貌似在曾经的某段时间里他经常这样看着她。
初九抬手一挥,桌子旁的太师椅被无形的灵气移了过来停在她身后。
坐在椅子上后向前倾了倾身子,抬起右手抚在他脸庞。
轻缓地划到他下巴,将他下巴抬起,漫不经心的嗤笑中带着几分新奇:“朕还是头一次见到生得如此美的魔物,倒是让朕对尔等魔物有了新的认识。”
“?!”墨星阑不敢置信,心里委屈极了。
她的一字一句像钉子钉在他心脏,疼得他脸都白了一个度。
她说他是……魔物?
还自称为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生死契已经没了,但还能感觉得到凰戒的存在,这就是他的九儿啊。
可是她为什么会这般与他说话?
看他的眼神无比的陌生,好似从来都不认识他。
忽而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他不确定地轻声问:“九儿,你是……不记得我了?”
很快便看见她脸上露出疑惑,但下一瞬就变成了轻蔑。
初九朱红的唇瓣轻启,带着嘲讽:“朕为何要记住你?朕跟你很熟吗?”
“……”
墨星阑呆滞片刻,回过神后不甘心,不敢相信她忘了他,于是再一次问:“你当真……忘了我?”
却见她讪笑:“朕见过的魔物,杀过的魔物多不胜数,可不记得有你这号魔物。从不记过,何来忘记一说?”
“……”怔愣之下墨星阑唇瓣轻启,却没说出一个字来。
从不记过,何来忘记?
明明是她自己对他说的,绝对不会再忘了他,永远都不会忘。
可她又把他忘了?!她居然又把他忘了!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脑子里飞快地思考着她忘记他的原因,可最终都没有得出一个明确的答案。反而是头越来越痛,眼前事物都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