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安慰夫人说,过几日我们回族内,就能见到姑爷和主母了。听到姑爷和主母的名字,夫人却哭得更厉害了,说姑爷已经不在了。夫人说道侣契早就已经解了,说主母这么久都没来接她,也是出事了。夫人说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猛然听到这消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夫人了,只能抱着她,等着夫人哭累了睡过去。而一到白日里,夫人便像没事人一般,拿着玉佩逗着小姐。我问起昨晚的事,夫人却是很疑惑,问我昨晚发生了什么。我顾及着夫人的情绪,便说没什么。我心里也清楚,夫人很不对劲,夫人明显是有意去让自己忘了那些痛苦的事。”
“可装出来的无事并不代表真的无事,我只觉得,那些压抑着的痛苦总有一天会拉垮夫人,失去爱人亲人以及朋友的巨大悲痛又能压到几时。想必夫人比我还要明白这个道理,可终究,医者难自医。”
“夫人算算日子,琴栀也要在不久后生产了。夫人与我潜入丞相府内,去琴栀的小院子里,给琴栀查探查探身子。我们也商议着如何把琴栀的孩子救下来。”
“这期间的晚上,夫人都很正常,但我还是放心不下,便总会在半夜偷偷去看夫人。直到那一晚,我看见夫人抱着小姐,对着小姐施法。我害怕小姐会出事,便立即进去,想制止夫人。夫人却用灵力将我推了出去,直到夫人将法术完成,才打开门告诉我,她给小姐下了封印。”
“夫人说,魔族人如今在暗中蠢蠢欲动,以后修仙界免不了与魔族一战,她不想让小姐参与进去,她想小姐去到凡界快快乐乐地过着,等到魔族人被灭了,再回到修仙界。随后夫人又抱着小姐,头蹭着小姐的脸,呢喃着说她不能再失去小姐了,不能再失去了...之后,夫人又放下小姐,抱着我哭得跟个小孩一样,说什么要找姑爷,要找主母...”
“夫人醒来后,又忘了晚上的事,她发现小姐身上的变化后,整个人都僵住了。夫人问我是不是她做的,我点点头。夫人沉默了许久,才抱起小姐哄着:小乖乖,原谅娘亲好不好,娘亲不顾你意愿就这么做了。”
“小姐像是听得懂一样,往夫人脸上亲了一下,笑了。第一次在白日里,夫人哭了很久。”
断断续续地哽咽声。
小桃听得分明,她胡乱摸着自己湿润了的眼眶,想安慰云卿佞,又怕脱口而出的是哭腔。
两人没有注意到,虚掩的门外,闻夫人与闻悠悠制止了大大咧咧想要闯进去的小丫,三人暂先离开了,没有打扰她们。
“娘亲~”闻悠悠靠着闻夫人的肩膀。
闻夫人点了点闻悠悠的脑袋,似呵斥又非呵斥,“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粘人。”
话中不乏纵容。
闻悠悠又重新靠回闻夫人肩膀上,“就要粘着娘亲。”
她知道闻夫人不是自己的亲生娘亲,闻夫人也在很小的时候告诉过她关于她的身世,让她自己选择回不回修仙界。
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娘亲琴栀,她是难过且遗憾的。
至于那亲生父亲,她并不想认。修仙界,她也不想去,更别说自己的灵根也与她亲生娘亲一样,很难修炼。
她就不去吃修炼的苦了。
闻家待她极好,她要永远粘着娘亲。
“夫人告诉了我关于玉佩的事,也将符交给了我。那封印之术,本是云长老家的禁法。以前还小的时候,主母好奇过,便拉着夫人一起偷偷去看那些禁法。多次之后,被云长老发现,两人还被罚去试炼场试炼了个天昏地暗。而因为帮着打掩护,姑爷和主上也一起被罚了。”
“禁法之所以是禁法,那是因为使用之后,便会付出相应的代价。而夫人的修为消了大半,身子也亏损了。”
“夫人与琴栀商议,将她的孩子救下之后,可以将她孩子托在凡界的一商户之家。不过条件是,她要将小姐当成自己的孩子。琴栀同意了,却很诧异,她以及她的孩子已经是余漫溪眼中的一根刺了,若是在丞相府中,日子不会好过的,可夫人...”
“夫人没说什么,只说按照计划行事便可。正如琴栀所说,我也不同意小姐在丞相府,便问夫人为什么?和那晚的回答一样,夫人说不想让小姐参与进修仙界与魔族之间的战争,既然封印都已经下了,那便这样继续往下走吧。只是原本是想送去凡界,却改为了丞相府,还是希望小姐能在修仙界修炼的吧。”
“夫人说她时日不多了。我一听这话,便很生气,以为夫人在说笑话,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就时日不多了呢?哪有人这么咒自己的。”
小桃记得,夫人又揉了揉她的头,说,要委屈小桃了,以后只能在丞相府里照顾小姐。
她更生气了,是夫人将她捡回族内,待她特别好。夫人若是有什么事要她做的,她自是不会有什么怨言的。
“琴栀生产那日到来了,我与夫人藏在暗处,设了个结界。在产婆要动手的时候,让她晕了过去。之后我易容成她的样子,对外边余漫溪的人施了个眼色。余漫溪的人便以为产婆得手了,回去禀告余漫溪了。”
“府里的人很快就传琴栀生了个死婴,云天荣听说后,便来见琴栀了,却发现孩子好好的,并不是府里传的那样,余漫溪也知道自己被琴栀骗了。而小姐就这样成了丞相府的庶小姐,琴栀的孩子也到了闻家。”
云卿佞揉了揉自己发红的眼睛,哑声问,“娘亲呢?”
“过了不久,夫人便去世了。爱人朋友亲人的身陨对夫人的打击太大了,内心本就被巨大的悲伤覆盖,又动用了禁术。小姐不在她夫人身边后,夫人的情况也就一天比一天差了。”
小桃想到夫人当年那般悲痛,就心疼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