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老夫人走过来,牵起魏子薇的手。
“傻孩子,跟她们置什么气?伤的是自己,不值当。薇儿终于长大了,外祖母很欣慰。”
相府那几人才进门,她便已知晓。
忍着没出来,不过是想看看这丫头是不是真想明白了,还会不会跟从前一样被哄骗得团团转。
其他人想出来,被她给压下了。
若非宁儿实在忍不住跑了出来,薇儿今天真的要吃些苦头了!
魏子薇顺势躲进穆老夫人怀里腻歪。
穆逸宁直喊酸!
她无视他的白眼!
她知道,手札很急,立女户的事也急!
独立了女户,与相府再无关系,相府之人再上门闹事毫无意义,自觉无理,便会歇了那心!
他们三天两头的闹,她是无所谓,可会影响了穆府的正常生活,外祖母年岁已大,受不得刺激!
户部跟城西刚好是在同一个方向。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可以先去户部立女户,再出城去庄子。
若是脚程够快,说不定傍晚前可以回到家。
若不带上表哥,她没把握将东西顺利带出庄子,为了稳妥必须带上他。
可家里都是老弱病残,她将唯一能扛能打的表哥带走,定要赶在城门关闭前入城,否则她自己都无法安心。
这么想着,魏子薇便回房将和离书也带上,跟外祖母道了别,带上碧月跟着穆逸宁一起出了门。
一行人出了巷子,先往车马行的方向行去,租好了马车,再往户部的方向驶去。
也是巧了,这会儿来户部办事的百姓并不多,很快便轮到魏子薇。
接待魏子薇的官员是户部侍郎冯俊,他从魏子薇手中接过立户所需资料。
翻开代表身份的文书,下方是盖着官印的和离书。
冯俊微微一怔,随后递给她一张表格。
“魏五娘子,这里空白的地方如实填写即可。”
魏子薇逐一填好后,将表格递给冯俊。
冯俊拿着表格,同其他资料一起再次仔细核对了一番,起身离开柜台,走进后方的房间。
这时,一个身穿明黄色锦袍的男子从大门外走了进来,所有人纷纷向其行叩拜之礼。
看到那人身影的瞬间,魏子薇脸色骤变,整个人僵住!
是他!
南离国太子夜弘毅,他们之间的仇不共戴天!!!
前世,他下令对她施以凌迟千刀万剐之刑,那一刀刀的割肉之感,让人生不如死!!!
最后她被他亲手剜心,那个场面,自重生归来,依旧夜夜噩梦萦绕!!
没想到这么快再遇!
此时,她心脏处依旧有被剜心时的痛楚,真真切切!
对他的恨意在心底疯狂肆虐,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
就在魏子薇即将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时,袖子被人轻轻扯动着。
转眸看到碧月满脸的担忧之色,她惨白着一张脸,对碧月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木然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木然的跪地行叩拜之礼……
直到夜弘毅走远后,魏子薇才找回自己的五感。
她并不知,就在她内心风起云涌时,叶弘毅状似无意般扫了她一眼,随后也进了后方的房间。
“丞相府的五小姐,来户部所为何事?”
“回禀太子殿下,魏五娘子是来独立女户。”
“哦?”
“太子殿下,这是魏五娘子的身份文书以及相关资料,下官已经核对过了,资料齐全,并无缺漏。”
夜弘毅伸手接过资料,眸光只在看到和离书时停顿片刻。
“嗯,既是资料齐全,冯大人按照程序办便是。”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冯俊返回。
魏子薇从他手中接过新的身份文书,道了声谢,转身迈步离开。
转身时,视线快速从某个方向扫过,随后快步走出户部。
街道上摊贩不少,为了避免伤到行人,马车往城西大门方向行驶时,速度并不快。
眼看即将抵达城西大门时,马突然受惊,高声嘶鸣,车厢急速颠簸了一下,车里之人踉跄着朝前滚去。
突发状况,哪怕穆逸宁是修炼之人,定力足够好,也堪堪将魏子薇护住,没让她撞到门框。
碧月却没那么幸运了,额头处立刻生出一片淤青。
穆逸宁怒道:“到底怎么赶车的?”
租用这马车和车夫花费了不少银子,给银子时他可是肉疼得紧!
这还没出城呢,竟然就出了事,让他如何能不气!
“公子……哎,你还是先出来看看再说吧。”
穆逸宁怒气冲冲的从车厢里出来!
一个十五六的女子跪在马车前,她身着一身素衣,低垂着头。
“请贵人行行好,奴家父亲病死,无钱料理后事,恳请贵人将奴家买下,待奴家将父亲安葬好了,定当做牛做马报答贵人。”
魏子薇挑眉,正打算从车厢里出来,却听得穆逸宁的声音传来:
“车夫,听到没,这位姑娘需要卖身葬父,你给她银子让她先把她父亲的丧事给办了,回头她再报答你。”
魏子薇立刻止住了脚步,重新坐了回去。
女子缓缓抬头,眼眶泛红,含着莹莹泪水,我见犹怜,她抿了抿唇,万分委屈。
“公子不愿帮便算了,何必如此羞辱奴家?”
此时,路边已经聚了不少行人,议论声渐渐生起。
“是呀,这姑娘已经如此可怜,公子不帮也就罢了,出口羞辱人,这就说不过去了。”
“谁说不是呢,瞧他长相俊秀,以为是个好的,没想到也是个没有半点同情心之人。”
“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白瞎了一张俊脸。”
“姑娘你快起来,莫要求这种人,如此没心之人,怎会帮你?”
“就是就是,你父亲的丧事要紧,切莫在此浪费了时间白白受辱。”
碧月气得直哆嗦,起身就要往车厢外冲,魏子薇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对她摇了摇头。
穆逸宁黑着一张脸,怒道:
“你这女子真是奇怪,说要卖身葬父的是你,本公子好心好意帮你,劝这车夫给你银子,你不领情便罢了,竟然倒打一耙,怎么,你现在不着急着葬父了?”
女子赶紧垂下眼眸,心虚道:“你,你,我葬父是真,卖身也是真,所以才在此跪求公子你,公子你既然不愿,那奴家……”
“别别别,就算本公子相信你葬父是真,缺银子也是真,可你要求的是贵人,我身上的银子,先前在车马行全给了这车夫,你看我像哪门子的贵人?”
女子语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