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站住!”浑河庄的人走出来呵斥:“哪家出殡的,怎么能从村庄穿过呢?绕路绕路。”
出殡队伍停下,纸钱却像不要钱一般撒着。说来也奇怪,一路无风的天气突然起了风,纸钱呼啦啦的全部糊在了浑河庄人的脸上。
木德义带着阴笑,他不知道自己治下还有如此没人性的村庄。他不紧不慢,带着衙役走到了队伍最前。
浑河庄的人虽不知道县丞的官服,可知道衙役的啊。见此纷纷慌了神,弯腰赔着笑。
“此人可认识?”木德义一把扯过前面的柳正初。
浑河庄的人看了半天:“柳。。。柳正初?”不怪他们认不出,只因难得见他清醒着的时候。
“县丞大人!”忽然后面传来了一声苍老的声音,人群分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位白发佝偻着的老头。
“老朽贾鸣是浑河庄的族长,竟然不知县丞大人大驾光临。”
木德义了此老头,阴笑都没了,双眼锐利不再是一位和蔼小老头,多年的官威显露了出来。
“浑河庄是杂姓,你是哪家的族长?”
那贾鸣一愣,随即赔笑:“大人英明,老朽会读写几个字,所以应村民之请做了个名义上的族长。”
“木师爷。”木德义挥挥手:“你查查浑河庄的村正之位是不是空着,是的话就由他来补上吧。”
说完,也不等老头答应,一挥手唢呐响起,县丞带着衙役开路,带着出殡队伍进了庄。
贾鸣呆在原地,一时间之间不知该不该阻拦。拦吧人家给了他村正之位,不拦吧死了人从庄里过,晦气。
村民见族长没拦,自己也不敢拦,只能簇拥着走,他们刚刚可听到了,那是县丞!
“爷爷~~”
贾鸣被一三十来岁满脸横肉的男人摇醒,顺着男人的目光,那老头心里一震!那是杏花?
一拍大腿,捧着灵位的是柳正初,扶棺的可不就是杏花。
他急匆匆的带着人跟了上去,眼见这队伍到了柳家门前。这下他搞不懂了,这队伍看样子是出殡的,咋又回了家里边儿。
大门轰然倒塌,木德义一挥手,衙役们扛着铲子长驱直入。
眼见三下五除二,院子中间就起了一个坑。不仅围观的村民不懂了,这下连秦明月都搞不懂了,赶紧上前去询问,后面还跟着个扯着她衣襟的杏花。
“大人这是?”
“就把婆婆葬在自己家里吧。”
啊?秦明月瞪着眼睛张着嘴:“这这这,人死了还能葬在自己家里吗?”
木德义却大声说道:“为何不能,这家既然没人帮她守着,那就自己守吧。”说完这两句,木德义又朝着外面的村民冷笑:“婆婆老了,不好让她长途跋涉,离得近报仇方便。”
“大人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啊。”庄里人顿时炸开了锅,虽然柳家位置处于庄子后,可哪里有把人葬在家里的。
秦明月却听出了其他的意思,面前的这些人,有些脸上露出了惧怕的神色。而有的人又带着看热闹欣慰的神色。
衙役挖坑,杂役们围着了出殡的队伍,而葛正信把柳正初按跪在地上后,自己大刀阔斧的站在门口,一手拔出佩刀直指向前:“官府办事,阻拦者格杀勿论!”
刚刚还在涌动,想要冲进来的人顿时没了声息。
而木德义则是看着刚刚被任命的村正,那老头刚刚抬头看到他,他便咧嘴一笑,露出白牙笑却不达眼底。
昨天晚上,他查了浑河庄的庄志。奇怪的是,大元三十年起,朝廷为了与家族势力抗衡,就在各庄设置了村正这个职位。唯独浑河庄,历年来任命了四位村正,都死于非命。
木德义意识到不对,连夜派了衙役,又与周队长借调了两位身手好的小兵,连夜潜入浑河庄查探。
历任村正的死没查到,却查到了一桩让木德义血冲脑门的事儿。
杏花除了婆婆说的被自己舅舅猥亵外,浑河庄不少男人都对杏花行了龌龊之事!其中带头的便是这位老族长贾鸣。
所以杏花越来越胆小,现在几乎连话都说不连贯。他甚至在那些人的哄骗下,连一开始的挣扎都没有了,木然的让人摆布。
可这些事无证据,奈何不了他。木德义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民风愚昧,那个可怜的姑娘不能再受到伤害。
所以他给了那老头村正之位,村正由所属县衙任命,俸禄为斗食。至于拿不拿得到这个俸禄,木德义在心里冷笑。
此事说起来是他失职,所以他未与秦明月说。等自己处理好后,禀报给了将军。后面这秦氏若再知道,不知会不会对自己印象好些。
想到家里的母老虎,木德义就头痛。耳提面命让他要得恩人儿媳的喜欢,不然就别上床。
这么冷的天,不跟媳妇睡,那可受不了。还有那俩小丫头,只要自己一日不在,她们就能占了自己的位置!不能忍!
浑河庄的人战战兢兢,民最怕与官斗,只是官威就能震得他们瑟瑟发抖,所以背靠高彪的黄家才会那么嚣张。
而他们的族长则是陷入了天人交战中,害怕真如县丞所说死人来报仇,又贪心村正的那几百斤俸禄。
贾鸣老头儿的袖子再次被扯动,他那高大的孙子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杏花:“爷爷,我要。”
贾鸣大惊,踩了身边人一脚:“把他带回去。”
身边的人叫贾谢,是贾鸣的小儿子,听了老爹的吩咐他虽不满,却还是嘀嘀咕咕的带着傻侄儿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秦明月从什么地方出来的,那句‘我要’在她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昨日来接杏花的时候,她以为那些带着恶意的眼神只是嫌弃她是傻子,或者是婆婆说的她被舅舅糟蹋后被嫌弃的眼神。
她僵硬扭头,挨个挨个的看着外面看似淳朴的庄民。那种带着恶心淫邪的目光,如附骨之蛆般紧紧盯着披麻戴孝的杏花。
随着秦明月的目光扫过,有人低下头躲避,有人更加肆意反而盯着秦明月,也有人羞红了脸带着尴尬,也有人带着嫌弃鄙夷。
唯独没人带着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