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位大腹便便,满脸油光的男人走过来,与卖牌子的不是同一人。他叫黄大壮,是孙老婆子唯一的儿子,卖号牌的则是黄大壮的儿子黄小壮。
催秦明月走的婆婆佝偻着背,她看了看秦明月,狠下心来向着来人走去:“孙婆子,你常年白吃白拿欺负苦命人,老婆子我早就忍不住了。”
杏花,奶奶护不住你了。今日奶奶用计将你托给一位看起来就善良,又有主意的嫂子,往后你好好报答她,是奶奶对不起她。
“你个老不死的!敢骂我老娘。”
还没任何人反应过来,那一直胆小畏缩的老婆婆怎么就突然硬气了,黄大壮一拳就挥了出来,婆婆瘦小的身体朝后飞了出去。
秦明月想也没想,一个飞扑,当了回人肉垫。
在婆婆偷偷打量秦明月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还没等她想明白,婆婆就独自走上前,挨了黄大壮一拳。
“明月!”秋娘动作算不得轻柔,她扯起上面的婆婆塞到了不知谁的手。
“我没事”秦明月坐了起来,她是真没事儿,而是伸头去看软软躺在丁贵臂弯里,砸到她也感受不到多少重量的婆婆。
“丁贵,带婆婆去医馆。”秦明月又拉着秋娘:“你躲到柜台后面去。”
丁贵见气势汹汹的还在骂骂咧咧的孙老婆子母子,他虽然怕却也还是担心:“秦妹子,金妹子,你俩带着婆婆去医馆,我能挡一下。”自己好歹是个男人,就算是抱头挨打也能多撑会儿。
“谁都不准走!”黄大壮走上前来咄咄逼人:“我孙家给你们这些泥腿子一个摆摊的地方,对你们就是天恩,居然敢骂我娘,不要命了是不是。”
“就是,你们这些个个下贱的烂人,敢骂老娘,打不死你们!”
“报官!”丁贵护着怀里的婆婆,气愤大喊。
周围的人也被激起了气性,纷纷围拢,对着孙婆子黄大壮怒目而视。
“哈哈哈,哈哈哈!”黄大壮笑弯腰,他用手指指着围过来的人道:“你们这群草包,你们以为我孙家咋得到这悯农巷的?”
黄大壮用手指点着一位比他还高大的,卖柴火汉子的额头:“老子上面有人知道吧,还报官!都是群蠢货!”
那汉子满脸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可依旧低着头垂着手,家里媳妇等着钱买药,只能忍。
“噗!”丁贵满手绯红,衣襟上都沾染了婆婆吐出来的血。
“快送去医馆!”秦明月惊呼,丁贵这才急匆匆的抱着人冲了出去。
黄大壮见此略微有些慌了,他没想到老婆子这么不经打。
孙老婆子却扯了扯儿子的手,示意他不要慌,这老婆子本来就一副随时要死的样子,且看她的。
“哎呦哎呦,我的天。”孙婆子拿着帕子点了点鼻尖:“这老婆子命苦哦,眼见孙女大了要熬出来了,却被赌鬼儿子气得吐了血哦!”
四周的人就这么无措的看着俩母子指鹿为马,之前眼泪的怒火都被那句‘上面有人’浇熄灭,只剩置身事外的麻木。
秦明月焦急,不敢把秋娘一人扔在这里,于是两人收拾东西推着车打算去医馆。
孙婆子还在如说书般表演:“她那赌鬼儿子啊,又输了!要拿那杏花丫头抵债呢!啧啧,若是我也要被气的吐血了。”
说到这里,黄大壮绿豆大的眼睛转了转,想到杏花真如花的脸庞,他偷偷的后退,打算顺着他娘的话去做点,假戏成真。
“站住!”秦明月最会察言观色,黄大壮的异常,她直觉有问题。
特别是男人那种猥琐,垂涎欲滴的表情,她再熟悉不过。再一想到孙婆子说的,婆婆的孙女如花似玉,心里顿时警惕起来。
黄大壮看向秦明月,猥琐的眼神上下打量:“你喊老子是要跟我回去做小妾不成?”这女子虽然皮肤暗黄,可这腰身这腿,必定能一夜销魂。至于脸,关了灯都一样。
“最贱!”秦明月火气,一大步跨过去,反手就是一耳光。
打了黄大壮,耳边还有孙婆子的聒噪,又顺这大黄大壮反弹的力道给了孙婆子一耳光:“嘴这么臭,是巷子里的尿水没吃够吗?”
听她这么说,其他人反应过来。这条街不远就是花街,那些男人晚上吃多了酒,偶尔会在街道角落放尿。今日雨水一润,可不就是尿水。
“呕~~~~”
四周一片发呕的声音,孙老婆子也憋不住了,正要张嘴吐出秽物的那一口,秦明月抓住她的发髻就把她转了个方向。
黄大壮还没从耳光中反应过来,迎面就来了一股冲击,片刻后恶臭四起。
这下到处都是呕吐声音,悯农巷里臭不可闻。若是外面的人得知他们买菜的地方如此恶心过,应该是不愿再来了吧。
黄大壮满脸满身污秽后退一步,扯开了孙婆子拉着自己的手,也低头呕吐起来。
孙婆子被儿子扯开手臂,再一掀,顿时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她双手撑地,感受到了手下的黏腻。张开嘴尖叫,一股未消化的东西带着酸腐臭,呛了满鼻腔。
其他还能忍得住的都跌跌撞撞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连滚带爬离开巷子。
就在秦明月赶到距离最近的回春医馆时,悯农巷的事儿已经传了出去,不少后宅的夫人小姐听到也忍不住胃里翻腾,并吩咐采买以后不得去巷子里买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