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短短几息，草地上徒留下一双红艳艳的狮头鞋。
    直到如恒完全消散，林兮杳还是没有醒过来。
    此刻的林兮杳置身于于虚空之中，这次她看清了那位花团锦簇法袍之下的神明。
    身躯高大的神明抬手揭开头上的斗篷，那绝美的容貌出现林兮杳面前。
    她静静与林兮杳对视，目光中带着对苍生的悲悯之情。
    她说：“无兮，你变了。”
    林兮杳的记忆只恢复了一点，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变。
    但人间一行，见识太多，变也正常。
    她胸口有道绚丽的色彩钻出。那色彩重新凝聚成彩色的花朵。
    赫然是桃园中带出的那朵花。
    花儿飘飘荡荡重新飞回神明的斗篷上，与法袍中其他的花儿融为一体，簇拥着它们的神明。
    “祟噩已然开始重聚力量，为了六界安宁，无兮，你必须快速成长起来，才能与其对抗。”
    “神尊，醒醒。”
    耳边传来飘渺的声音从林兮杳身后传来，她回头，眼前白光骤亮。
    林兮杳睁开眼睛，茫然的转动眸子看清四周。
    此刻她正躺在林中，周围全是树木花草，脸上有些什么东西湿哒哒的。
    她抬手去探，发现是水，准确来说是眼泪。
    在碰触到它的瞬间，如恒最后哭着道别的画面涌入脑海。
    林兮杳放下手，静静看着天空。老者在她身旁坐下，陪着她一起看着天空。
    “若神尊早点醒来，也能好好道个别。”
    林兮杳看着天空，此刻天色渐晚，归墟上空的星河大海被染上了一层橘红。
    波光粼粼的海面和闪烁的星光同时出现，真是漂亮极了。
    “既然没有道别，就说明我们缘分未尽，或许在此后的某一天，我们会再次相逢，续这段未结之缘。”
    老者浅笑，神色有些恍然，“有时候我觉得，您未曾变过。”
    几位祖神逆天道才将她送入人界历劫，她经历的种种都他们都看在眼中。
    亲眼见证，神尊从格格不入到游刃有余在人间行走，从冷眼旁观者到参与者，再到如今的执棋者。
    转世为人，有了人族的七情六欲，神尊似乎变得温暖了许多，也逐渐变得像个人了。
    但是，此刻又发现，她好像又没有变。
    她总能理性看待一切，包括生死离别。
    林兮杳坐起身，捡起草地上的那双红狮头鞋，脑海中浮现出如恒穿上鞋子时那欢喜的模样。
    进入归墟，自己得她相助，如今弱水之毒又得她救，自己虽然为其续命，然不足以回报。
    她们的缘分，确实未尽。
    将鞋子再次收回芥子袋中，林兮杳这才看向身侧的老者。
    “要我如何？痛哭流涕已做哀痛？”
    老者起身，对着林兮杳躬身行礼，“止生，归墟神侍，接下来就由我为神尊引路吧。”
    林兮杳看向一边安静的渡云龟，“接下的路我们不能同行了。”
    虽然林兮杳说话语气一直很淡，可此刻却少了之前的洒脱轻快。
    如恒消散，神君应该是很难过的吧。
    渡云龟默了默，终是没有再提起如恒的事。
    “神君保重。”
    “张嘴。”
    渡云龟条件反射的张开嘴，一颗丹药落入口中，它不解的望着林兮杳。
    神君又给自己仙丹？
    分手丹？
    金丹她是没有，这是一颗聚灵丹，有聚集灵气的功效，不知道对它有没有作用。
    且看它自己的造化吧。
    “再会。”
    林兮杳用灵力将渡云龟送离云梦仙山，想了想，最后决定送它到不与仙山之中。
    止生一直安静的等候林兮杳和渡云龟道别，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天际，他才带着林兮杳从另一条道路去往云梦仙山之巅。
    “云梦仙山妖兽众多，许多暴烈的妖兽都被关押在此山之中，神尊送它离开也是好事。”
    林兮杳不语，沉默跟着他前行，只是行至一处崖壁时，她停下脚步回头去看归墟的夕阳。
    止生安静待在不远处陪着她一起看。
    “您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可最终还是为了您而消散，命也。”
    命。林兮杳喉间冷哼，“若是信命，我早死的渣都不剩了。”
    止生的目光从那空中的夕阳上转落到了林兮杳的身上。她整个人都沐浴在橘黄色的夕阳余晖中，为她多添了几分温暖。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命还是有的。不然神尊为何会出现在这归墟之中呢。”
    “我想来便来。”
    “真是神尊想来的吗？”
    林兮杳回头，凌厉的目光对上止生，他不卑不亢回以微笑。
    “师父，提示，和答案，神侍是想提醒我，是这些原因促使我进到这归墟之中的？”
    “那我告诉你，这些或许是诱因，但决定权还是在我。”
    放上诱饵，只要她不想，谁能说这是陷阱？
    “我曾经是上神？”
    止生笑着点头，在崖壁边一块石头前坐下。
    “上古时期，混沌未分，祖神大帝以无上神力开劈天地，而后大帝陨落化身大道，十二位祖神应运而生。
    他们各具神通，携手创造世间万物，又将其划分为六界。完成这一切，十二祖神化身大道平衡六界。
    一直到邪神祟噩横空出世。
    祟噩乃是从世间万物生灵的邪念之中孕育而生，其邪恶之源不仅涵盖了普通生灵的种种恶念，更是汲取了拥有通天彻地之能的神魔心底最深处的黑暗欲望。
    它由万物生灵而生，也拥有了他们同等的力量，自成型起便无所能敌。
    魔族、冥界向来崇尚强大力量，生性残暴好杀，对于他们分封的领地早已心生不满。
    见识到祟噩的强大，毫不犹豫追随其后，将原本还算平静的六界彻底搅乱成了一锅粥。
    六界动乱，生灵涂炭，神界的神君们也无能为力。
    最后十二祖神之一寒祖无兮不忍六界遭灾，于大道中复苏，在归墟之中与祟噩交战。”
    林兮杳眉头轻挑，不忍？这个评价她持保留意见。
    结合她之前回想起的一段记忆，她没有感觉到不忍和仁慈，而是单纯看不惯祟噩的破坏行径。
    “祟噩能汲取万物生灵的邪念，生灵不灭就能为它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它凭借生灵之力与寒祖对抗，但终还是不敌，败于寒祖之手。
    可惜祟噩虽败，但只要这世间生灵不灭，便六欲不止、三毒不消。
    寒祖为了阻止祟噩卷土重来，便以神魂将其镇压在云梦之中。
    至此六界安定。
    寒祖陨落，姑射神女、青女神君应劫而生，掌寒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