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一瞬间体会到了私生粉的快乐。
    果然人人都鄙视私生粉，但人人都想成为私生粉。
    随着酆都大帝开始施法，照妖镜散发出金色的光华。
    渐渐地，有图像在上面显现。
    阎罗惊喜万分，哪想到照妖镜还有这等宝贝功效。要早知道，他老早就把天子殿的照妖镜拆了。
    随着照妖镜中的景象动了起来，他心中一喜，随即又微微皱眉。
    “怎么乌漆嘛黑的，看不清啊，不能再亮一点吗？”
    酆都大帝眯起眼凑近看了看，道：“啊，这是因为阳间正是晚上，天黑！不是照妖镜的问题！”
    “原来如此。”阎王也凑近看了看，急切地问：“那顾白呢？吾怎么没看到顾白的身影？只有一片荒地。”
    “看不见也正常，这照妖镜只能照到那人周围的景物。你现在看到的，就是那人眼中所见之景。”
    “这样啊……”
    阎罗有些失望，还以为能直接看到顾白呢。
    不过，能看到顾白看到的景物，四舍五入，这跟站在顾白身边也没有区别了。
    可顾白一个人去荒地干什么？
    镜中的画面缓缓上移，出现了一个大而明亮的月亮。
    啊，原来顾白是在赏月啊，真有闲情逸致，不愧是偶像，私下的爱好也这么高雅。
    阎罗陶醉地陪着看了一会儿月亮，感觉自己的情操也得到了陶冶，品味得到了升华。
    酆都大帝无法理解，两个男人一起赏月有什么意思，他决定直接离开。
    正往旁边移出一个步子，忽然听到有悠扬的歌声从照妖镜中缓缓飘出。
    “?天边飘过故乡的云，
    它不停地向我召唤，”
    “?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
    有个声音在对我呼唤：”
    “?归来吧，
    归来哟，
    浪迹天涯的游子……”
    “?归来吧，
    归来哟，
    别再四处飘泊……”
    清唱的歌声，没有伴奏，反而更像是发自内心的呼唤。
    这呼唤如悲如戚，如泣如诉，虫鸟都为之噤声，路过的风都随之哀鸣。
    不管是心中有思念的人，或是自己身在异乡的人，听了都无法不动容。
    酆都大帝宛如被法术硬控住了，另一只脚迟迟没有跟着迈出去。
    这歌声，着实动听，着实动情，难怪能惹得地府众鬼神魂颠倒。
    以酆都大帝高深的法力，他当然不会像地府鬼众那样难以自持。
    只是这样听曲的体验，着实新奇，令他不舍走开。
    唱歌的那个人，他并不知道有人正通过照妖镜来窥听他，因此他对月当歌，不为娱人，只为悦己。
    悦己的歌声，比娱人的歌声少几分迎合谄媚，确实独特。
    酆都大帝不由自主地走回照妖镜前面，他忽然想看看歌者的脸，想知道歌声如此悠远绵长的人，此刻会是怎样的神情。
    对镜一照，只有茫茫苍穹，不见人影。
    月亮也仿佛因歌而伤，以云掩面，暗暗垂泪。
    再看一旁的阎罗，他已经涕泪纵横，为了忍住哭声，浑身抖若筛糠。
    酆都大帝感到无语，觉得阎罗这副样子实在是失态，上不了台面。
    可不知为何，他身上的鸡皮疙瘩也不受控制地起了一层又一层，头皮也麻酥酥的。
    他竟也被凡人的歌声影响了？
    不妙，有些不妙。
    酆都大帝抬手想要关掉照妖镜，可镜中忽然发生的异象，却令他久久没有行动。
    只见画面中凭空出现了许多游魂，一个个死状各异的鬼魂朝着歌声源头处聚拢，没一会儿竟挤满了镜中画面。
    身为阴间最高主宰的酆都大帝，被这一幕所震撼。
    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多游魂逗留阳间？
    有十几个鬼魂，已经算地府工作效率低下了，画面中起码有上百个，地府这是完全不干活吧？
    看到阎罗还在扯着袖子抹泪，酆都大帝急得一巴掌拍向他后脑勺：
    “别哭了，你看看这什么情况？阳间怎会有这么多未来地府报道的魂魄？”
    阎罗被打得扑到照妖镜上，他抱住镜子看了又看，也是惊疑不解。
    “怎么会……没理由啊，地府开通互联网之后，工作效率高了很多，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鬼魂在阳间逗留？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这不是地府管辖之地，而是华国以外的区域……”
    听到阎罗这么说，酆都大帝便想用法术确认一下。
    可不等他行动，镜中画面再次发生变化。
    只见一个个鬼魂身体都发出了耀眼的白光，在白光之中，无数光团升腾而起，飘向天际。
    “超！超度了！”酆都大帝震惊得目瞪口呆。
    而阎罗只是短暂惊讶了片刻，便见怪不怪地扬起了嘴角。
    “不愧是偶像，他的歌声始终充满魅力……”
    酆都大帝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离奇的一幕，他做不到冷静自持，连连发出没有见过世面的惊呼声。
    那些漂浮而起的光团，仿佛萤火虫的光，随着歌声飘扬，逐渐将漫天的繁星掩盖。
    恍惚间，仿佛天地倒置，地面变星空，苍穹变旷野。
    画面唯美至极，但酆都大帝却无心欣赏。
    他满脑子都是：区区一介凡人，竟有直接超度鬼魂的力量。
    便是未闭关前的地藏菩萨，也没有这样的能力吧？！
    “那个顾白……他、他的歌声竟然可以……”
    阎罗满是自豪地抹了抹眼泪：“吾说过了，顾白他是那种，很特别的那种偶像……”
    酆都大帝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阎罗乃至地府上下都会对顾白死心塌地。
    根据流程，凡人死在异国之后，地府鬼差想要跨区域勾魂，得跟当地鬼神打好招呼，申请跨区执法。
    随后便是要一个个确认身份，办理移交手续，一旦魂魄不全，或者证明文件不全，移交就会失败。
    即使移交成功，回来了地府，也还有一大堆事要做。
    比如一个个给鬼魂登记入驻，清算生前功过，确定赏罚，排队取号等投胎等等……
    整个流程繁琐至极，工作量极大，却偏偏一步都省略不得，也错不得。
    可是，顾白居然能帮助地府，跳过一切流程，直接将鬼魂超度投胎。
    这、这节省了多少时间和人力啊！
    “你、你认识顾白这样的人才，为何不早点介绍……”酆都大帝激动万分。
    “介绍了啊，吾这不介绍给全地府了嘛……”
    “我是说，介绍引见给我……算了算了，你速去查查，这个顾白，何时阳寿能尽？”
    阎罗呵呵冷笑，这就是他不把顾白引见给这帮老比登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