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兰:“众姊妹一直坐着也累,自可赏赏花,摸摸石榴,一会子天热了,咱就入殿用膳。今儿寻了些民间厨娘,备了许多新鲜样式儿,莲子都能做出花来,酒则是石榴酒,午后赏舞,更有各式糕点。姊妹们可都要留着些胃口出来。皇后娘娘,您觉着呢?”
月兰如此周全,难得恭敬,皇后是受宠若惊,压下眉心蹙动:“那便如此吧,月兰你操办即可,本宫今日也算享得清福。”
不得不说,月兰今儿这宴办得漂亮,吃喝都好。
用了午膳,皇子公主没一个不困的,月兰早便料想到了,叫人抱着孩子们都去偏殿休息。
宫妃则移步去凌波台。
说是凌波台,其实也就是秋水宫的一个偏殿。
但秋水宫之所以含水,便是因着这偏殿建于湖边,是行宫为数不多挨湖而建的宫殿。
先先先帝时,秋水宫是一代宠妃住的,那宠妃偏爱听戏,先先先帝就给人搭了个台。
这么多年过去,没人记得先先先帝和宠妃的情,但这台子却一直留着。
凌波台的大小和主殿没差太多,故而,容纳这么些妃子绰绰有余。
这下,各人都分得台面,中间还留了块地供舞姬起舞了。
那低位的宫妃难得这般享受,要知道,无宠无背景的妃子吃些好的都不容易。
而那高位宫妃,大多熬了多年潜邸,不曾出门,更少娱乐,故此,大多乐不思蜀。
只有皇后、李妃和销雪三人心底没什么情绪了。
至于沈充媛?
这可怪不得沈氏眼皮子浅。
沈氏可不算什么世家大族,纵使沈氏得太后庇护多年,可太后潜心向佛,太后自个坐上太后位置也就这几年,这般纯纯伺候到位的、为这些妃子服务的娱乐项目,是不曾有的。
李妃有孕,注意着膳食,不曾喝酒,更不曾多食,但这会子闷得难受,净手后消食一圈才迟迟入座。
别说,月兰挑的舞姬舞技都属上乘,编排的舞好几曲,有喜庆的有妩媚的,皇后看得也算尽兴。
就是在这赏舞的当头,月兰也不忘给众人上酒水点心。
这回倒不是石榴酒,而是葡萄酒。
葡萄美酒夜光杯,美人舞如莲花旋。
销雪酿的酒种类多,但葡萄酒的风味何时都不褪色,月兰这儿的葡萄酒虽不是销雪最爱的风味,但滋味上乘。
销雪浅饮了一些石榴酒,这会子是不想喝多的。
但兴头起来了,女子间劝酒也蛮吓人,几人互相推诿,有几个上了脸劝酒更是兴奋,纵是皇后都喝了不少,更何况销雪。
好在销雪酒量好,只略略越了微醺的界限。
但销雪却觉着有些上脸了,心里热乎乎的,这热意还四处窜着。
她还在思索是不是这葡萄酒度数太浓,她估量错了。
销雪旁边坐着的是谢充容,大抵是借酒消愁吧,谢充容喝了整整一壶,还嚷嚷着满上。
谢充容旁边的婢子只得给她换酒。
前头咱说到这凌波台蛮大,各人都有位置。
但这咱要再说一句,虽各人都有位置,但要给舞姬留地,故此,各人的桌子靠的还是比较近的。
销雪后头站着月白和琉璃,谢氏后头还站着她的两个贴身婢子,而谢氏同销雪的中间,站着一位端菜倒酒的婢子。
谢氏的酒没了,远处的宫婢拿着满满的酒壶过来,递给专门服侍的婢子,就在这几人交手时,不知是谁撞了谁,那婢子崴了脚,下意识调转方向,酒酒洒到销雪身上。
满满一壶酒啊,那婢子确实离谢充容近些,可销雪还是被成功撒着了。
葡萄酒可是红色的,洒到销雪风信紫色的锦裙上,别提多显眼。
酒又冰又凉,那洒到的地方一下就湿漉漉,刺激得销雪皮肤一阵瑟缩,人都清醒了不少。
那两个婢子都惶恐极了,忙给销雪跪下,两人都低垂着头,匍匐着身子,颤抖着声:“是婢子的错,弄湿了充仪衣裳,求充仪恕罪。”
销雪这儿的动静不小,可歌舞声太大,不过月兰和皇后倒是都注意着了。
皇后不满地瞧了眼月兰,才对销雪道:“安宁你有事无事?这衣裳穿不得了,月兰你这儿可有衣裳给充仪换下?”
月兰的脸色也不好看,她的婢子犯错打的是她的脸,月兰登时冷了声:“怎么办的事,酒都倒不好?都下去领罚,也泼个几盆水清醒清醒!安宁啊,我这衣裳是有,但到底身量不同,不合身穿出去叫人瞧着到底不好。不若安宁叫个婢子回你宫里拿衣裳,再去我偏殿擦拭擦拭,先换上干净里衣舒适些,再等着你殿里人送衣裳来?”
销雪本觉着自己喝多了,也想透口气:“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这大事没有。如此,便麻烦月兰姐姐了。”
月兰点头:“寒雾啊,带充仪去偏殿,你再亲自去我那儿给充仪拿一身新制里衣。沁竹啊,你带着充仪身边的婢子出殿,或是带着她去偏殿寻长乐宫的人,总之,叫人去长乐宫给充仪拿身衣裳。”
寒雾,沁竹二人贴身服侍着月兰,两人一走,月兰身边竟一个贴身奴婢都没有,可算诚心了。
至于弄菊和轻霜?
拜托,各人都只有俩,皇后尚且如此,更何况月兰。不过,皇子公主单算哈。
再说宴会哪哪的调度还需人盯着呢。
去月兰这秋水宫净手转悠的也不止李妃一人,宴会上洒洒酒水更寻常,便是淳祈帝寿宴都不缺,所以,销雪还真没太当回事。
月白随着沁竹去寻赤乌了,赤乌到底脚程快些。
销雪和琉璃便随着轻霜去偏殿了。
秋水宫虽比不得潇湘宫,可到底是一个独立的宫殿,偏殿有数十个之多。
凌波台离主殿偏远,所以,几人走了不短时间。
销雪这身到底狼狈,所以轻霜带人走的小径。
销雪被酒一泼,清醒了。
可被日头一晒,暖风一吹,衣裳干了,人就有些困乏了。
销雪压抑着想睡觉的冲动呢,在心里的热痒再度涌上时就有些觉着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