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昭媛捏着手,低着头:“臣妾本想带着石氏一道出门的,谁料出门前她婢子报身子有碍,臣妾想着皇嗣为重才放她在宫,还着臣妾近侍守着,谁曾想会……臣妾宫里的人已去请太医产婆,说是,嗯,出血了,此胎艰难。”
实际哪有惠昭媛说得这般轻松,而是胎位不正,月份又小,血崩之势,怕是会一尸两命啊。
淳祈帝也想起石氏之人,上回瞧见一眼,还是小家碧玉清秀模样,现下却性命难保,淳祈帝也有些五味杂陈。
皇后忧愁的目光同淳祈帝对上,拉上淳祈帝的手,安抚道:“陛下,您也不必过于忧心,今日本是您的好日子,相信孩儿总是命大的,若真是同陛下一日生辰,这孩子也是好福气的。”
淳祈帝阂眼一瞬,才道:“赵全,替朕去锦瑟宫走一遭,月兰,今日本该是你全权操办,既如此,你也去锦瑟宫走一道。”
月兰脸色难堪,也只能应声。
皇后转了转腕上佛珠串:“漫兮啊,你也去替本宫走一遭,但愿母子平安吧。”
同一时刻,如意捏了捏惠昭媛手心,惠昭媛紧紧一握算是回应,“前莫,你还是回去替本昭媛瞧着,到底是锦瑟宫的,生子之事非同小可,能紧着帮着的出全力。”
前莫瞧了如意一眼,应声,弯着腰低低而退。
这边礼乐声刚要复起,那边玉常在想着生子血腥画面,面前一道猪蹄味道实在大,憋不住恶心,呕出声来。
这下,又是齐齐吸引了目光。
玉常在摆摆手:“这两天头疼脑热的,可能是得了风寒,食欲不振。”
坐在玉常在附近的纪美人可不依了,“想当初明妃、惠昭媛也是这般就被诊出有孕,指不定玉常在你呀也是好事在身。这皇嗣之事非同小可,依妾看还是得叫太医诊一回。”
对皇后而言这也是个意外了,但想着淳祈帝去玉常在那的次数也不少,何氏若身子没毛病,有孕也是迟早的事。
现在后宫,反正她与孩子无缘,那孩子可是越多越好。
思及此,皇后轻笑:“可算听得个好消息,纪美人的话不错,漫修,去请太医来给常在瞧瞧。”
销雪暗忖这热闹真是非同一般啊,她都喝了两壶茶了。
淳祈帝呢,摩挲着扳指,视线也在宫妃中逡巡,神色不明。
看着销雪偷吃偷喝看戏模样,真是忍不住冷哼。
小嫔妃今日穿得着实亮眼,他方一坐下就瞧见了,便是这宴席中也不止一次看向小嫔妃。
偶然小嫔妃同他视线对上,还会赏他一笑。更多时,她几乎发觉不了他明里暗里目光。
看年氏跳舞,比他还起劲,呵呵,也不瞧瞧人家跳得多好,她那雪中之舞,不伦不类。
看花充仪作画,也比他起劲,看见成品还张嘴瞪眼的,没见过世面模样。
就是听沈贵嫔吹箫时,眉头紧蹙,似叹非叹,整得人得罪她一般。
平素说最爱他的人,现下也不晓得哄他开心,不过就小嫔妃那古灵精怪模样,样样不精,也丢他脸。
他烦,她倒是好,看戏,真自在。
想来爱他都是骗他,他却信。
礼乐复奏,太医在去请的路上。
销雪目光真是单纯转悠一圈,就瞧见淳祈帝,对上她的目光很是暴躁。
销雪一凛,心说没必要殃及池鱼吧,怎么,她摸鱼被瞧着了?可这不是很正常?
但销雪已有肌肉反应,就是对淳祈帝笑得甜蜜蜜。
淳祈帝能奈何?叫江海送了壶酒去。
别喝茶了,喝酒,就按那喝茶频率喝,醉不死去。
但小嫔妃似乎没发觉淳祈帝恶意,喝着那酒似乎是品仙酿,享受得不行,眸里似乎在说谢您关切,眨眨眼似道您给的就是好喝些。
淳祈帝……
太医的结果也出来了,滑脉,月份尚浅,也就月余。
玉常在都要呕死了,那一下没忍住,闹得人尽皆知。
她的父亲是盛京新贵宁远伯,颇得淳祈帝宠幸,故而她的父母兄妹亦在宴上。
现下得知她有孕,母亲笑意难掩,她都瞧见周围宗妇去同母亲道喜,那些从前不屑于她家的贵眷现因她,而去讨好她府女眷。
虽说宫内怀孕能瞒一时是一时,她现下是不得好的开场,但她见着母亲又觉得蛮值,只要她争气,至少妹妹和兄长合该能议门好亲事。
至于这宫内的豺狼虎豹,宁妃是个温良的,她幸得分在青玄宫,宁妃至少不会害她。
虽说她在宫内没什么根基,但也有淳祈帝宠爱,淳祈帝是这么一个温柔俊朗的人,她想,明里暗里陛下也该会护着她,淳祈帝作为父亲,对她腹中孩儿,也该有几分期待。
玉常在心内已是百转千回,上头皇后笑得诚挚:“陛下,这真是喜事。沈母后才送麒麟图来,想必得知这消息也是松快得很。这是个好彩头,玉常在也是个仪柔毓琇的,想来能养好这胎。还是按从前的,往上晋一位?”
淳祈帝扣扣桌几:“清华妥帖,既如此便依你所言。那悦姬,应宝林,徐宝林也都晋一位吧。”
皇后微顿,一时摸不清淳祈帝路数。
悦姬么,能理解,概是一曲奏得好。
应宝林没什么出彩的,皇后对她甚至没什么印象,楚皇后很后怕地想,淳祈帝难不成对月兰动了真情,才这般抬举小徐氏?
这出是抚慰月兰,还是警告她?
皇后又着无双去打听几次锦瑟宫,都没进展,那边惠昭媛也是食不下咽。
销雪就这般熬着熬着,熬到眼皮打架,小脑袋一垂一垂,才得以解放回宫,以至于没看见淳祈帝那道晦涩的目光。
销雪猜淳祈帝今夜会去寻谁,可惜的是,一个也没对。
淳祈帝一个人留宿华阳殿。
次日,销雪将将梳妆打扮好,赤乌巴巴来报:“禀贵嫔,昨夜石常在生了二公主,石常在没熬住,逝世了。”
【淳祈帝,啧啧,闷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