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月兰夫人发话,斥道:“林容华,好好的日子你别自找不痛快了。好歹有个容华之位,字字嚼舌算何作派?”
徐宝林帮着姐姐招呼人,瞧着胡常在,也是一惊:“胡姐姐,亭中有矮凳暖炉,你有孕在身,若是累了,不如叫婢子搀着去歇歇。”
胡宝林往亭内看了一眼,无一人入座,感激道:“瞧着姐妹们都在赏花,我也再看看,不好拂了众人雅兴。”
徐宝林顿了顿,也不好多说什么。
也就是这时,徐宝林瞧见了销雪,几人给销雪请安。
徐宝林:“茶水糕点都摆在亭中,这一块地方都放着菊花,贵嫔尽可慢慢赏着。”
销雪应了一声,来都来了,随便转转去。
别说,这菊花着实好看,各种颜色各种品种还真叫人眼花缭乱。
就销雪这么不是个惜花之人的,都难免咋舌。
“徐宝林可真是好妹妹一个,忙先忙后,若本妃没走近瞧,还以为月兰近侍换人了。”
这话,就是把徐氏姐妹的面子都往地上踩了。
说这话的人是嘉德妃,徐宝林还请着安,嘉德妃没叫起。
同嘉德妃一道的,还是惠昭媛:“谁说不是呢。若论闲情雅致,谁人比之过潇湘宫,这大冷的天,也要叫后宫姊妹吹冷风。我这身子坐着辇倒是还好,嘉德妃姐姐您瞧,那大个肚子的是叫什么来着?胡常在,是吧。”
这边闹哄哄模样,月兰夫人自得赶过来。
月兰面色不好,端着冷笑:“惠昭媛若有孕娇贵,自不必来御花园这趟讨嫌。嘉德妃你若是眼神不好,不必嚷嚷得让所有人晓得。菁菁,起来。”
“二品夫人一品妃,本妃还未叫起,月兰你何敢逾矩?”
飒爽之秋,徐宝林硬是蹲出汗来。
月兰使了个眼神给沁竹:“把宝林扶起来。”
沁竹应声,月兰目不斜视:“嘉德妃,纵你是一品妃行事也得有规章,仗势欺辱一个八品宝林有意思?就是陛下在这也该斥你一句无礼。”
徐宝林向后退了一步,微垂着眼不敢抬,想来也该是委屈。
宁妃适时打岔:“本妃自皇后娘娘那来,娘娘去了永寿宫,赴不了月兰妹妹的约了。幸而娘娘没来,不然瞧见这样,娘娘定要生气。好了,好好的花儿景儿,也莫要叫众姊妹看了笑话。”
销雪暗忖这是已然叫众人看了笑话。
反正一时半会一拍子打不死,就这口舌之争能叫人心里膈应也是避无可避。
最可怜的还是徐宝林,实打实冷风中蹲了好久,瞧这路走得都略微踉跄。
惠昭媛去亭子里坐了,更没人管胡常在,就不知这是不是月兰故意。
销雪过了眼瘾就是,也去亭子里坐,明妃倒仍兴致勃勃,和众人聊得开怀。
淳祈帝寻着秋日宴的声就来了。
着一身玄色锦袍,披着墨色狐毛大衣,黑发高高竖起,身姿英挺。
骨节分明的手偏要执一把墨玉折扇,平白多了几分风流。
黑色显白,淳祈帝无瑕的脸却没一丝女气,大步流星而来,真要杀疯一片。
就瞧宫妃眼神不是如痴如醉,就是如狼似虎,销雪把自己逗笑。
“朕瞧这宫中唯月兰有这般意趣。”
淳祈帝径直走向月兰夫人,惠昭媛冷哼一声,重重掷了把茶盏,茶汤都溅到石桌上。
忘了提咱年常在禁足三月已到,前些日子请安还是神色恹恹,想来是过得不太好,也有好些宫妃找她麻烦。
但皇后耳提面命一番,众妃方偃旗息鼓。
也不知是用了什么补品,现下瞧着肤质气色倒好了许多,只是身子消瘦了。
年常在是明艳挂的,五官都挺出彩,现下脸愈发小了,显得五官愈发深刻。
闭门三月不出,皮肤有点病态的白,现下是双眸含泪,脉脉含情,坐着倚着都有种娇滴滴病美人姿态。
若说杨婕妤是深闺里需好生娇养的小姐,那年常在该是大病初愈该好生疼爱的小美人。
好福气啊淳祈帝。
那边月兰难得娇羞:“陛下真是,这么多姐妹在呢。也亏得众姊妹捧场,不然可没这般热闹。”
淳祈帝折扇点了点美人娇额:“难为爱妃大度,也不怕这娇花冻了去。”
“臣妾想着这绿牡丹、玉壶春、雪珠红梅之类总放在潇湘宫中,也不愿孤芳自赏,正好也叫后宫姊妹解解乏,一道喝茶聊天也是好的。”
这话,就看人怎么理解了,要说明里暗里也有几分炫耀意味在呢。
反正销雪都觉得身边空气不太好了,众妃表情更是精彩得很。
销雪默默喝茶。
“陛下,您也莫同月兰妹妹打情骂俏了,众妹妹们眼睛都要红了去,您若是单寻月兰一人何必来这菊宴呢?要臣妾说,既然月兰妹妹最是附庸风雅,众妹妹都在,不若吟诗作对如何?”
嘉德妃,能人啊!
这叫狠起来连淳祈帝都要怼。
也是,反正如何淳祈帝也很少去未央宫了,她有子有地位,不犯大事能奈她何?
淳祈帝看了眼嘉德妃,也是一噎。
嘉德妃是能屈能伸,淳祈帝看向她时,努努唇,一副不太高兴的委屈模样。
淳祈帝:“也好,便依嘉德妃所言。”
这下,众妃真是摩拳擦掌。
月兰指挥人抱花入亭,人依着淳祈帝入座。
淳祈帝逡巡一圈,万花丛中一抹绿,如何不能好心情?
就算各花各算计,奈何良辰美景,也叫人舒心呐。
销雪设身处地想若是一群环肥燕瘦美男,奶狗狼狗糙汉,她也能笑这么开心。
淳祈帝许久没见着年氏,毕竟是曾经宠爱的,商氏还被变相打入冷宫了,这下看着年常在,心下也百味杂陈。
年氏对上淳祈帝目光,低低喃了一句陛下,百转千回的,叫女子听着都颤呐。
淳祈帝:“朕未苛着你用度,瞧着怎这般轻减?”
这也就是淳祈帝的态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