婕妤素来是不必拜会太后的,销雪也从不想巴结两个太后,但有沈贵嫔这话,慈宁宫,销雪总得去一趟。就不知沈贵嫔此语是不是太后之意。
花充仪、杨婕妤还等着,谁让她们和嫣宝林是一个宫,花充仪是个恬静淡然的,杨婕妤存在感不高但看着是个温柔亲和的,俩人随漫修去了,顾及嫣宝林很合她俩人设。
年常在堪堪才走,走之前还看了眼销雪,冷道:“呵,你可觉得是我?”
销雪叹:“事已至此,再纠结又有何用?总归你还有机会不是?”
年常在轻笑,眼尾坠泪:“很可笑不是?你可别农夫与蛇了,我是看明白了,全是镜花水月一场空,这菟丝子是吸血的。”
销雪心里复杂,心说咱俩也不是说心里话的干系啊,扯开话题道:“你那婢子待何如?”
年常在:“呵,如今我还敢要了她命不成?这秋星阁总不是紫英殿的配置了,你比宫内大多数人幸运太多,可笑可笑,皇帝最后竟是想着不要让血秽染了你这云玉殿,没有出身,没有根基,没有地位,就如水飘萍,我这多年岁月蹉跎,就仅凭贱婢一言。”
年常在语及此,也算是真言真语,销雪:“后宫中人于本婕妤而言都一样,本婕妤不曾与你交好,也不算和你交恶,本婕妤虽不知你人如何,但路都是人走出来的,本婕妤看你也不是个蠢的,只是下次出门多带些宫婢吧,言尽于此了。”
年常在凝神,告退了。
她这几日常出现于御花园,毕竟上赶着邀宠嘛,今日未曾带太多人不过是因为紫英殿屋漏了要修补,怕人搞些小动作,特叫人盯着。她身子好,带几个人都无所谓,即使要跑腿,有两个太监不是。
看来这屋漏也不一定是真年久失修啊,商户之女又如何,有钱能使鬼推磨。
年常在走了,销雪也去偏殿了,初乔初槐搀着嫣宝林起身上轿辇呢,嫣宝林白着脸作势要给销雪跪下,销雪:“宝林这是作何?”
嫣宝林柔柔道:“咳咳,今日婕妤救命之恩,妾无以为报。”
销雪蹙眉:“你俩也忒没眼力见了,就叫宝林跪着?受凉可如何是好?快快搀起宝林,扶宝林上轿,可莫叫本婕妤忧心了。”
初乔初槐闻言,努力将嫣宝林搀起,嫣宝林笑道:“今日劳烦婕妤费心了,弄脏了婕妤如此精美的殿堂……”
销雪:“宝林可莫说了,举手之劳罢了,可别站着吹风了,快回去好生将养着,哎,花充仪和杨婕妤等着你呢,好了好了,看这小脸白的,初乔初槐你俩人还愣着?”
嫣宝林微微颔首,两人这便搀着人走了,销雪这才长呼一口气。
漫修看着人上了轿辇,花充仪和杨婕妤也在一旁,一脸担忧。
销雪笑道:“花姐姐和杨姐姐都是好性子,嫣宝林被分得晴芷宫,还真是幸运。”
花充仪淡道:“既是有缘便不能坐视不理,也怪我素日不爱管事,嫣宝林此般,我也于心不安。”
销雪点头:“花姐姐心善是好,这太阳也快落山,姐姐们路上慢走,回宫恰吃得上晚膳。”
花充仪笑道:“婕妤可真是,婕妤今日也累着了,我俩也不在这叫你费心了。”
杨婕妤闻言亦搭了几句,嫣宝林坐稳,轿辇一抬,几人都走了,云玉殿总算清净。
漫修:“奴婢叫人用石灰水将这殿啊,地啊都好生擦上几遍,再燃上艾草,撒上草木灰,清洗后再撒上薄荷水,婕妤觉得如何?”
销雪点头:“漫修姑姑不愧是皇后娘娘的人,颇为妥帖,交予你啊本婕妤可是放心地不得了,人手可够?需要本婕妤叫人帮忙吗?”
漫修恭敬道:“回婕妤,叫上三四个得力的宫女太监帮奴婢发号施令即可。”
销雪点头:“赤乌、季枫、兰苕、琉璃,跟着漫修姑姑做事,好好听,好好学。”
四人应声。
季枫原本就是云玉殿的,金尾看他办事灵快,便提了几嘴,巧的是,销雪也觉得这太监生得好会说话人做事稳当,便提了上来,也算在观察期吧。
还有一个观察期的太监叫沈进,是销雪自个发现的,他平日沉默寡言但很是心细,年纪算大,但安分不邀功,身上有点武艺,上回抓到一个想去别殿通风报信的小太监。
漫修的效率高得很,一批接一批太监宫女做事都不用交接的,也就一个时辰弄得干干净净,那些布料什么的就扔了。
销雪表示很满意,塞给漫修一个大荷包,夸夸之语也不省。
漫修总算是走了,鱼尾和金尾才入殿又拾掇一番,他俩做事仔细,总要一再检查再熏上销雪爱的香氛的。
毕竟,血嘛,还是别人的胎儿血,纵使销雪不迷信,可谁乐意多沾染呢?
晴雨阁
初乔服侍嫣宝林宽衣,嫣宝林的掌心结了血痂,初乔看见了,心疼道:“宝林您这是做甚?”
嫣宝林冷笑:“小初乔,你说为什么同样是一条命,怎么差别就这么大?”
初乔疑惑,颤巍巍拿来药膏:“宝林您莫忧心,至少丽姬如今是年常在了,看她平日还如何欺辱咱们。”
嫣宝林眯眼,按捺住心头怒火:“呵,还是一个常在!怎么就没能成功要了她的命呢!一个皇儿竟换不了她一条命吗?还有那云氏,怎么就不入套!这皇后来得可真是及时啊,上天就这么眷顾云氏吗?”
初乔颔首,细细抹开药膏:“宝林莫急,咱们总还有机会的。”
嫣宝林:“初乔,呵,自我入宫就被皇后拿来与云氏做比,皇后偏心,我就合该受云氏欺辱?上回千秋宴明明是我受害,陛下却一个眼神都不曾给我,反而与云氏言笑晏晏。这回我小产,陛下更是没来看我一眼,还叫我不要脏污了云氏宫殿。凭什么?就凭她有一个好的家世?”
嫣宝林说着眼眶就泛红了,初乔:“宝林莫气,现在咱得把身子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