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蝉是沈真彦自幼的贴身丫鬟，圆盘脸大眼睛，一看就是那种很忠诚很机谨的性情，“老夫人请鱼侧妃去房间聊天。”
    我微微一笑，银蝉是知道往事的，今天来我是还要完结这些往事。
    老夫人的院子非常清幽，后院如此热闹，这里却只有鸟雀啼啭流水微音。
    我随银蝉转过曲折的回廊，又是一屏假山才看到错落有致很阔朗的一组厢房。
    屋外有大丫鬟看到我们来了立马迎上前笑道：“老夫人正想你来说说话，又嫌外头闹，夫人辛苦了。”这是一等丫头绿幂，最懂看人脸色，是老夫人专门接待女客的得力之人。
    我点头笑道：“劳烦姐姐候着。”
    “哎哟，夫人这样喊奴婢，奴婢不敢当，快请进去。”
    “我如今是老夫人认的孙女，当喊姐姐！”从来有规矩的大族之家都是要尊重家里伺候长者的仆人，方显得教养。
    老夫人斜靠在罗汉床上，我忙上前行礼：“鱼欣见过祖母，这一大早的祖母也该起来送散松散。”我上前去扶她。
    “老婆子想一会玉太妃也要来，得按品装正襟危坐，这才偷会懒。”沈老夫人笑着任我扶起她。
    我也笑了，正聊着沈真彦进来了，他微微有震了一下，随后就行礼：“孙子给祖母请安，鱼侧妃安好。”
    我回礼道：“见过义兄！”
    “今天是个好日子，重孙子满月就把老婆子收了欣儿这个孙女的事情公布，算是双喜临门。”
    我见他面上含笑，眼底却一片清澈波澜不动，这样的眼神我在瑶月眼睛里看到过，果然像老夫人担心的有出世征兆。
    “既然祖母喜欢，孙儿当去准备礼物。”他说完便让银蝉去他书房拿那只刻着心经的紫檀木盒子拿过来。
    老夫人的白狮子狗跑来跑去，她拿了肉干撕开喂着玩，自顾自的跟狗狗说话。
    我含笑对沈真彦说：“恭喜义兄，如今双生子有得忙了。”
    他微微低了头说：“我也不懂孩子的事情，总归是完成了任务。”
    “高陈国也唯义兄的军队马首是瞻。”
    “所以沈家得避风头。”
    “平池是很好的人，没一点公主的架子，她会经营好沈府。”
    “不是她也会是个一大家闺秀嫁过来，都能管理好府里。”
    我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些家常，他对这世俗的一切都很无所谓，功名利禄家族前途子女妻妾……仿佛跟他没有关系，他如此的清澈让人隐隐害怕，一位曾经叱咤风云儒雅却又凌厉的世家公子竟然呈现寂然之风。
    想到沈老夫人的忧虑，尤其是王爷还未完全把控局势，大家正是同气连枝之时，他不能撒手不管。
    “听说义兄有从文之意？”
    “此事还早，当下王爷才回京不久，很多老臣尚在观望，咱们两家万不敢松懈。”
    他太平静了，今日他应该喜气洋洋，或者他心里应该恨皇家恨平池或者恨我变心嫁人，更或者无所谓了，像普通贵公子一样安于三妻四妾的幸福，但他什么情绪都没有，我看到的是一种出家人的枯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