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凌喝多了。
    坤哥一直灌她酒，她也不怕死的一直喝。苏莞拉都拉不住。
    喝完抱着酒瓶子一直哭，然后开始骂人。骂的都是慕添白。
    以至于慕添白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以为是幻觉。指着慕添白的鼻子挑衅。
    “你说，你是哪里变出来的？你算什么男人，你是不是不行？你说！你要是不行，我陪你去看医生！”
    大庭广众，苏莞真想去把她的嘴巴捂上。怎奈她已经爬上了桌子，站在上面转圈圈，苏莞怎么哄都不肯下来。
    慕添白黑着一张脸站在一边，伸手拽着她的腿，仰头看着她。
    “温凌。下来。”
    语气严厉。
    温凌见状撇嘴，蹲下来盯着慕添白，吐了慕添白一脸酒气。
    瞪着被醉意熏红的眼睛：“你凶我？慕添白你凭什么凶我？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已经跟你分手了，分手你知道吗？你不是我男朋友了，我也不是你女朋友。你不能再命令我！”
    温凌一边说，一边伸指戳着慕添白的胸口，仿佛要戳出一个洞来，看看他到底有没有真心。
    不等温凌絮叨完，慕添白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扯，将她扛在了身上。
    “放我下来，慕添白，你这个伪君子，你放我下来！”
    温凌大喊大叫，挣扎着要下来。
    被慕添白抽了两下屁股，开始呜呜地哭。
    “慕添白你打我，你家暴我，我要跟你分手！坚决分手！”
    苏莞站在一边，头大地看着一直耍酒疯的温凌。
    慕添白扛着温凌，神色冷戾地瞪了坤哥一眼，转身看向苏莞。
    “走吧。“
    说着，扛着温凌直接出了酒吧。
    迟睿不认识慕添白，但是从他和温凌的互动看出来，他应该就是截胡周盛的男人。
    温凌的男朋友，那个骨科医生，兼职格斗教练。
    所以在坤哥想上去阻止的时候，及时拉住了他。
    迟睿一把拽住苏莞：”要不要我送你，你朋友应该顾不上你了。“
    苏莞刚想拒绝，就听到慕添白在门外喊：“嫂子，上车！”
    苏莞有些尴尬地对迟睿笑笑：“谢谢你了，我跟他们一起走。”
    说着，匆匆追上去上了车。
    温凌被丢在了后座，两颊绯红，四仰八叉躺在那。嘴里嘟嘟囔囔还在骂：“慕添白，你别不承认，你就是不行。你一点都不男人……”
    苏莞闻言一脑袋黑线，都不敢去看慕添白。
    慕添白沉着脸扶着副驾驶的门，等苏莞上了车，甩上车门，开出了酒吧街。
    车子在车流里飞驰，苏莞尴尬到不敢说话，慕添白也没有出声。
    只有温凌骂骂咧咧的声音。
    车子很快到了云筑。苏莞推门下了车，刚想去拉后座的车门。车子就飞驰了出去，她抓了个空。慕添白直接把温凌带走了。
    苏莞站在那，呆望了一会。
    手机突然震动，苏莞拿起来，是顾钰弹过来的视频。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接收。
    视频打开，顾钰那边是白天，光线很好。
    他看起来像在车里。
    苏莞找了个光线好一点的地方，站着。
    “还没到家？”
    顾钰是算着时间打的视频，预测苏莞应该是到云筑了。
    苏莞不知道，浅浅嗯了一声。
    “有事吗？”
    对于顾钰这段时间补偿式的关心，苏莞是很抗拒的。
    “没事。怕你有危险，我不在，你一个人住，晚上不要乱跑。”
    顾钰温和地叮嘱，听在苏莞耳朵里，却感受不到半点暖意，只觉得烦躁。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上楼回去。挂了。”
    苏莞说着就想掐掉视频。
    “等等。”
    顾钰喊了一声，苏莞停住了手，看着手机画面上的顾钰。
    顾钰也看着她。
    镜头很近，将苏莞的五官照的很立体。加上身后的夜色，让她多了几许妩媚。
    “还有事？”苏莞纤细的眉毛拧到一起，语气里的不悦很明显。
    “没事。”
    顾钰口气冷了几分，抢在苏莞之前挂了视频。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只是忽然有些生气。
    苏莞看着黑掉的屏幕，愣了一会。嗤笑了一声。装不像就不要装。
    对着她演温柔，真是为难他了。
    苏莞心情低落地回到屋子里，圆几上还放着没喝完的奶茶，小龙虾，还有些炸串。
    都冷掉了。
    她没喝酒，就吃了些水果，早就饿了。便把东西用微波炉热了一下，接着吃。
    边吃边想着温凌，不知道怎么样了。
    温凌此时被慕添白带去了酒店。正按在浴缸里醒酒。
    这个房间是慕添白长订的，离医院很近。因为他常常手术需要夜班，有时候会过来休息几个小时。
    “慕添白，你放开我，救命啊！我要淹死了！慕添白……“
    温凌被水一冲，清醒不少。
    她记得她吐了，吐了慕添白一身。臭死了。
    她眯着眼看向旁边，有个男人正在脱衣服，天呐，他把衬衫脱掉了，里面什么都不剩了！
    不过，肌肉不错，手臂线条完美。
    ”诶！你是谁啊？你为什么在我家脱衣服啊？“
    温凌坐在浴缸里歪着脑袋红着脸问。
    慕添白面无表情地把脱下来的衬衫罩在温凌脑袋上，他怕自己忍不住揍她。
    刚刚在地下车库她不肯下车，两个人纠缠了半天，好不容易把她扯下车，就被她吐了一身。
    慕添白先把自己冲洗干净，才去清洗温凌，她已经罩着慕添白的衬衫睡着了。
    慕添白用浴巾将温凌包住像抱小孩一样把她抱出浴缸，直接塞进了被子里。
    “慕添白，你不是男人……”
    温凌闭着眼嘟囔了一句，伸出半条腿翻了个身，继续睡。
    慕添白皱了皱眉，拉过被子给她盖了个严实。
    转身去处理被吐脏的衣服，忙完一切已经是凌晨。
    他疲惫地坐在椅子里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孩，心倒是很大，还打起了小呼噜。
    嘴唇压了压，镜片上覆了一层雾气，他伸手摘下眼镜，用浴巾擦了擦。随手搁在一边。
    两指捏着眉心揉了揉，再睁开，一贯温柔的眸子冷沉了不少。
    手机屏幕亮了亮，有信息进来。
    他拿过来划开，是一条信息。
    「下周回国，一起去看她。」
    随手下拉，这条信息上面，是他几天前的信息，询问对方最近几时回国的。
    慕添白靠坐在椅子里，垂眸看着手机上的信息，看了很久。
    ……
    温凌抱着宿醉的脑袋清醒，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她反复确认了一下，自己确实是光溜溜地躺在床上，吓得她抱着被子缩在床角，努力回忆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记得跟苏莞在喝酒，酒吧老板一直讲笑话逗她，让她暂时忘记了那些不快。
    然后就提议拼酒，她好胜心上来，就不想输。于是酒一杯接一杯的喝，越喝越觉得好甜……
    再然后？
    糟糕了，断片了。
    后面的事情她怎么都想不起来，她好像看见慕添白了，但是，慕添白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她六神无主地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是酒店，她被人带来开房了？
    她赶紧扒拉着床单四处看，并没有看到她担心的东西。
    却在床角看到了她的衣服，叠的整整齐齐，放在那里。
    裙子和内衣内裤，都洗干净烘干了。
    她自我体会了一下，身上也没有任何不适感。
    她判断应该真的是慕添白，慕添白带走了她。
    她开始找自己的手机。
    找了半天看到在床头柜上充电。
    伸手抓过来一看，上面果然有慕添白的留言。
    「着急去医院，就不等你醒了。你今天没课，多睡一会儿吧。下班来接你吃饭。」
    温凌握着手机，惊慌不安的心稍许落定，取而代之的，是逐渐升腾起来的委屈。
    所以，她都这样了，他也没有碰她，是吗？
    温凌安静地坐在床上，脑子里翻江倒海，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越擦越多。
    这算什么？
    尊重她？
    保护她？
    她不理解。
    她不理解慕添白，也不理解自己。
    她也不是非要有这种行为，只是慕添白的抗拒和刻意逃避，让她不安。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他越躲，她就越想得逞。
    可是显然，他不给。
    温凌觉得，自己的第六感没有错。
    慕添白心里有人，这个人阻止着他走向新的感情。
    他会接受她，也许是也有些喜欢她，也许是也想尝试新的开始，但是，他做不到。
    可是，她温凌不想做站在身后默默守望的那个。她不是苏莞，喜欢自虐。
    她想要的，是明明白白的，双向奔赴的欢喜。
    「慕添白，算了，我们分手吧。」
    温凌干脆地发完这条信息，就果断把慕添白拉黑了。
    起身穿衣服回家。
    发信息和拉黑的时候她觉得自己酷毙了。
    可才走进电梯就绷不住，开始狂哭。
    一路哭回了云筑。
    苏莞打开门看到哭的稀里哗啦的温凌，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啦？慕添白欺负你了？”
    温凌昨天一晚上没回来，她担心的要死。现在这个样子，自然是两个人吵架了。
    温凌哭的很大声，苏莞怕惊动温妈妈，赶紧把她拉进屋。
    温妈妈早上来敲门找温凌，苏莞说她睡着还没醒。这会要是被温妈妈看到她从外面回来，不知道要怎么挨骂。
    也许是相依为命的母女，温妈妈在这方面管温凌还是管很紧的，怕女儿吃亏，被渣男骗。不然也不会跟着到江南来陪读。
    温凌进屋后倒在沙发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们分手了，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苏莞愣在那里。
    温凌揉着一团纸巾边擦鼻涕边回头看苏莞。
    “这下好了，我们两个就是失恋者联盟。我们果然是好闺蜜，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什么鬼，谁要跟你失恋也同当！”苏莞表示无语，去厨房看给温凌倒了杯水，也坐到沙发上，看着她。
    “为什么分手？你提的他提的？”
    温凌接过苏莞递过来的水杯，一口喝光，放下杯子忍着一口怒气说：”我提的！我受不了，不想再继续了。“
    说着，她又抓住苏莞的手。
    ”可是莞莞，我好难过，我觉得我的心脏要炸掉了。怎么会那么难过啊！“
    苏莞抱着嚎啕大哭的温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也好想可以这样哭出来，但是她哭不出。
    她的难过像一把钝钝的刀，无时无刻在她的心上碾压，却就是不让她掉出一滴泪泪。
    就这么扯着，干涸着，像死了一样。
    “这些臭男人，我再也不要谈什么恋爱了。呜呜呜呜……”
    温凌一边哭一边开始骂男人。
    苏莞抱着她，无言以对。
    慕添白忙完两台手术，晚上才看到手机上温凌的信息。
    回复，显示了红色感叹号。
    电话打过去，打不进。
    他举着手机看了半天，最后沉着脸回了办公室。
    一周后，慕添白在机场接了个人。
    申江医学宗门傅氏家族的天才，最年轻的心理学博士，傅靳言。
    慕添白与他拥抱之后，便帮他把行李装上了自己的车。
    车子一路往南部开，直到开到墓园附近才停住。
    “东西我都买好了，直接进去就行。”
    慕添白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一个车位，调了两次方向盘，才停好。
    傅靳言跟着他下来，帮忙拿了东西，便往里找过去。
    今天是个阴天，太阳像被蒙上了厚厚地纱帘，不痛不快。
    黑衣黑裤的两个高大身影穿梭在墓园里，一块块黑色的墓碑整齐排列，像一双双眼睛，盯着他们。
    “傅家恐怕只有你，还记得她的忌日了。”
    慕添白说着，在一块墓碑旁停住了脚步。
    墓碑上写着傅氏爱女傅小西之墓。照片上是一个笑容明媚的少女，圆圆的娃娃脸，像少女漫画里走出来的。
    傅靳言笑了笑，并不说话。
    慕添白把一束鲜花放在墓碑上，又把准备的供品摆上。
    奶茶，新出的手办，最新版的动漫书。
    “在哪里烧？”
    傅靳言看了看并不算宽敞的走道。问。
    “就这里吧。”
    慕添白抖开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都是冥币和折好的金箔元宝。
    他掏出打火机，开始烧这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