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星踏入府邸时,夜幕已然降临,黑暗笼罩着整个庭院。
叶柔然远远便瞧见了季景星,她一眼便洞察到他心情不佳,关切地问道:“皇上责备你了吗?”
季景星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若是责备倒也罢了。”
叶柔然心生疑惑,追问道:“究竟发生何事?”季景星叹息一声,压低声音道:“父皇对那两个孩子动了杀心。”
叶柔然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便觉得这符合皇帝一贯的行事风格。再者,以皇室的正统观念来看,皇帝此举并无不妥之处。毕竟,如果那两个孩子并非季景岳亲生,此等丑事必将传遍朝野,成为皇室之耻。
“皇上想让你如何行事?”叶柔然抿紧双唇,眼神坚定地看着季景星。
季景星深知皇帝如此安排的缘由,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父皇命你前去辨认那两个孩子是否为季景岳的亲骨肉。”
辨认血脉这种小事对于其他人来说轻而易举,但为何非要让叶柔然亲自出面呢?其中深意不言自明——皇上显然是企图借由她之口揭露这两个孩子的真实身世,进而将他们处死,如此一来便可令叶柔然内心备受煎熬、充满负罪感。毕竟,从前发生的一连串事件皆已表明,叶柔然对这些孩子始终心怀善意。
叶柔然并非愚笨之人,自然能够洞悉皇上此番举动背后的意图,不禁冷哼一声:“他还真是费尽心机,变着法子给我制造麻烦。”
“抱歉,柔然。”季景星满心歉疚地道。
“此事与你毫无关系。”叶柔然轻轻挥了挥手,表示并不在意。
“那么接下来你准备如何应对呢?”季景星关切地询问。
叶柔然陷入沉思之中,喃喃自语道:“这两个孩子,即便真的是季景岳的亲生骨肉,恐怕也难免会因叶柔婉的缘故遭受他人耻笑吧?”
季景星微微颔首,表示认同,他皱起眉头说道:“若是单纯的嘲笑也就罢了,但就怕有些人心怀叵测,在背后耍小动作。而且,从父皇的态度来看,似乎有意借此机会将季景岳释放出狱。”
听到这话,叶柔然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她惊愕地问道:“将季景岳放出来?”
季景星沉重地点了点头,叹息着说:“是啊。以季景岳的个性,即便明知这两个孩子乃是他的亲骨肉,恐怕也会因为叶柔婉的缘故,对他们视而不见。倘若只是不理睬他们也罢了,最怕的是,他会痛下杀手。”
季景星的一番话犹如一把利剑,直刺叶柔然的心窝。仅有的几次接触,已让叶柔然深刻感受到季景岳的冷酷无情。她坚信,为了与叶柔婉彻底划清界限,季景岳极有可能对那两个无辜的孩子痛下狠手。
想到此处,叶柔然不禁感到脊梁骨发凉,一股寒意从心底涌起,瞬间传遍全身。
“若是这两个可怜的孩子没有生在帝王之家该多好啊……”她喃喃自语道,声音轻得仿佛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然而,话一出口,她便猛地愣住了,目光直直地投向身旁的季景星,像是突然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一般,急切地问道:“我想将这两个孩子送走,远离宫廷纷争,你觉得怎么样?”
季景星显然有些惊讶,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叶柔然的意图,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缓缓点头道:“嗯,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只是,我们要把他们送到哪里呢?总不能让他们流落街头吧。”
叶柔然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回答道:“我正打算给段老前辈写信,不如就顺道把那两个孩子托付给他,送到华山去。”
“华山?”季景星闻言,脸上露出些许诧异之色。
“对!”叶柔然肯定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若是他们日后展现出过人的天赋和根骨,就让华山派收留他们为弟子,悉心教导;倘若资质平平,也可让他们在华山脚下平静度日。等送过去之后,再烦请段老前辈帮忙寻找一户善良人家,给他们一个真正温暖的家,一对疼爱他们,呵护他们的父母。”
听完叶柔然的安排,季景星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赞同地点头道:“如此甚好。只是,那位段老前辈是?”
“是华山派的老前辈,我打算请他来做长寿的师父。”叶柔然的话语如同断弦之音,虽然显得有些突兀和莫名其妙,但季景星却能够清晰地理解其中含义。
季景星微微叹息一声说道:“今天我从父皇那里出来之后,皇兄也跟我谈论起了长寿的事情。”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接着,季景星继续说道:“父皇决定再次举行选秀活动,目的是为皇兄挑选另一位合适的太子妃。”
听到这个消息,叶柔然不禁愣住了,她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问道:“太子妃?可是杨浅念……”
季景星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压低声音回答道:“长寿满周岁之后,杨浅念必死无疑。”这句话仿佛一把重锤敲在叶柔然心头,使得她陷入了沉默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叶柔然才缓缓开口,叹息着问道:“那么,西北那边该怎么办……”她心中清楚,在遥远的西北地区,还有一个与此事密切相关的人物。
季景星并不意外叶柔然知晓西北那边有风家人的存在,他轻轻点头,表示明白对方的意思。然后,他果断地回应道:“我会安排人手通知他,并且想办法找到合适的借口让他赶回京城。这样一来,他可以见到杨浅念最后一面,同时也能见见长寿。”
叶柔然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当初她将杨浅念送到季景昭面前,是看季景昭深情,想成全他们二人。只是没想到,十年的时间,人心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