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昭的脸色一变,“血的味道?什么意思?”
“具体不是很清楚,柔然没细说。”季景星摇了摇头说。
季景昭也知道叶柔然是什么意思,就算玉芙宫里有什么,也不能在今天这个日子爆出来。
“我知道了。等万寿节过去,我会派人去查看的。”季景昭对季景星说。
季景星无所谓地说:“反正我又不住宫里,母后也不怎么往那里过去,我不管。”
季景昭对季景星无可奈何,只能随他去了。
“话说回来,哥。”季景星突然停住脚步,紧盯着季景昭,“太子妃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季景昭沉默了。杨浅念与以前相差极大,他怎么可能没发现?不过是想着这些年她受了不少苦,所以不愿过多的苛责她。加之之前只是一些捻酸掐尖的小事,他就没在意,没想到……
“景星,你放心。今天的事,不会再发生了。”季景昭认真地说。
“好。有哥你这句话,这次的事,我会帮着拦着点柔然。”季景星还是没有松口。
季景昭笑了笑,随后调侃着问道:“你是认真的?”
季景星沉默了一下,情绪有些低落,“我认真没有用,柔然还一心想着守寡呢!再来,我身上的毒还没解,我不能害了柔然。”
一听季景星说身上的毒,季景昭也有些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季景昭拍了拍季景星的肩膀,安慰道:“不就是一两年吗?等等就是了。你现在的情况很好,不会出问题的。”
季景星没忍住苦笑了一声,想到叶柔然的态度,情绪更加低落了。
季景昭又拍了拍季景星的肩膀,鼓励道:“温水煮青蛙,让她离不开你。说句难听的,只要你不毒发身亡,她就一直是你的王妃,你又怕什么呢?”
“说的,也是。”季景星是哭笑不得。
“行了。不说了。”季景昭笑了笑,随后正了脸色,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看到了杨浅念身边的侍女,“回头说。”
季景星也看到了那个侍女,知道季景昭要去做什么,就摆了摆手说:“去吧去吧。”
“这段时间宫里比较乱,你自己多小心。”季景昭嘱咐道。
“是是。”季景星不耐烦地应道。
季景昭急匆匆地离开了。
季景星看着季景昭的背影,有些同情他,同时美滋滋的感叹,虽然自家王妃总想着守寡,但不得不说,在各方面事物的处理上,绝对是让人没话说。
想到叶柔然,季景星加快了脚步,决定快点找到自家受委屈的王妃,好好安慰安慰她。
“哗——”
一瓢水洒到了季景星脚边。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一个粉色衣裙的宫女扑通跪倒在地。
季景星停下脚步,冷眼看了眼自己湿了的鞋子,略微后撤一步,给卫知使了个眼色。
卫知得到季景星的眼色,立刻上前将季景星护在了身后。
“你是哪个宫的?”卫知厉声喝问。
“奴婢是,送你上西天宫的!”宫女说着,从袖子里摸出匕首,直接扑向季景星。
季景星直接闪身到安全的地方,冷眼看着卫知和那宫女打到一起。
就在卫知快要将宫女拿下的时候,季景星突然觉得身后有异样,哪怕反应了过来要躲避,但还是晚了一步,一把剑划伤了他的右胳膊。
“王爷!”卫知着急。
“先把那宫女抓住。”季景星很冷静。
“是。”卫知应道。
季景星看着对自己下手的那人,一身侍卫的衣服,看来皇宫混进了不少人。
那个假侍卫用不惯剑,拿着剑当刀使。
季景星动作再快,也因为对方各种刁钻的角度而使自己添了几道伤口。
所幸卫知很快制住了宫女,将人打晕后立刻上前帮助季景星。
假侍卫一看卫知过来了,大概是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虚晃一剑后就想跑,但被卫知的袖箭射中的腿,随后就被卫知的剑架到了脖子上。
季景星看了看自己流血的伤口,挑眉,“不是大月的人?”
假侍卫不说话。
“王爷,怎么办?”卫知看着季景星问。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季景星不在意地说,“把人交给禁军统领,其他的不要管了。”
“可是……”卫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季景星皱眉,于是立刻改口,“是,王爷。”
季景星颔首,“搞快点。回来帮我包扎,我还要去换件衣服。”
“是,王爷。”卫知点头。
半个时辰后,皇后宫中。
叶柔然正在与皇后说话,宫人禀报说,战王到了。
“母后。”季景星快步走了进来,“柔然。”
“你怎么过来了?”皇后笑着问,“前头没有需要你帮忙的?”
季景星坐到叶柔然身边,笑着说:“我一个病号,要我帮什么忙?”
“胡说什么呢?”皇后白了季景星一眼。
季景星刚坐下来,叶柔然就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扭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面上没有异样,就没有说话。
“这会儿到晚上宴席还早,要不要休息一会儿?”皇后笑着问,“你们俩进宫的早,怕是没休息好,去后头眯一会儿吧。”
“多谢母后。”季景星眼前一亮,拉着叶柔然就起身。
难得叶柔然没有拒绝,顺从地跟着季景星去了后面的屋子。
“怎么伤的?”刚进屋,叶柔然就淡淡地开口。
季景星动作一顿,有点尴尬,“你发现了?”
“我闻到了金疮药的味道。”叶柔然淡淡地说,“谁给你包扎的?我看看。”
季景星看着叶柔然执着的目光,知道躲不过去,只能坐到了凳子上,将自己的伤口露了出来。
季景星身上有三道伤口,右胳膊上一道,右肩头一道,还有一道在左侧的后腰。每道伤口都不深,但都有一掌的长度。
“知道是什么人吗?”叶柔然看着这包扎的技术,实力嫌弃,直接给拆开了。
“不知道。不过,不是大月的人。”季景星看着叶柔然说。
叶柔然点了点头,没有接着问,“这是谁给你包扎的?”
“卫知。怎么了?”季景星奇怪地问。
叶柔然对着门口唤了声,让卫知进来。
“王妃。”卫知进门,一看这架势连忙把门关上了。
“你没有随王爷上战场吗?包扎技术这么差?”叶柔然皱着眉问。
卫知尴尬,行礼道:“我们中除了卫民会包扎外,其余的几人都是随便裹裹就了事了……”
叶柔然抿唇,“过来。我教你。”
“是。”卫知连忙上前。
叶柔然扭头看向季景星,“你也给我好好学。”
“遵命。”季景星立刻端正态度。
“第一步先检查伤口。对于部分伤口,一定要检查深度,例如腹部伤口,如果伤口进入到腹膜腔,那就不是简单的包扎,必须需要医师来处理。而四肢部位是否有血管损伤,多处伤口更不能出现遗漏。”叶柔然认真地教学。
“是。”卫知点头。
“要记住,包扎伤口不能用没有消毒的东西接触,以免污染伤口,使得伤口污染和感染加重。”叶柔然继续道。
“消毒……是什么?”卫知茫然地问。
叶柔然沉默,只得开口解释:“最简单的消毒就是饭前便后洗手。处理伤口的时候可以用烈酒在伤口周围擦拭消毒,注意烈酒不要进入伤口内部,然后用高温蒸过的纱布块、纱布垫覆盖在伤口,再包扎固定。”
季景星想了想,突然问道:“消毒可以避免伤口感染吗?”
“基本上可以。越烈的酒效果越好。”叶柔然点头道。
季景星明白地点头,没有再问什么,“你继续说。”
“消毒是第二步,接下来就是止血。在包扎伤口之前要看有没有止住血,必须要有效而切实止血之后,才能进行包扎。”叶柔然边说,边重新给季景星上了一遍金疮药。
卫知看了眼刚刚还在渗血的伤口,有些心虚。
“最后就是固定了。包扎好了之后需要看看是否有骨折,如果有骨折的话,就需要将骨折的地方固定好。”叶柔然很快就给季景星的胳膊包扎好了,“包扎也是有技巧的。如果需要包扎的是四肢,就采用绷带缠绕的方法,如小腿、大腿或前臂处的包扎,使用绷带进行螺旋型缠绕固定,就像我这样。而对于肘关节、膝关节的固定,通常采用扇形固定。”
卫知的眼睛里没有光了,他完全记不住了。
“然后就是躯干的包扎方法。躯干的包扎采用的是胸带或腹带包扎,包扎时需要将两侧绷带交叉缠绕固定,保持一定张力,既避免过松起不到治疗效果,引起伤口裂开,也要避免过紧而影响到呼吸,就像这样。”叶柔然将季景星后腰上的伤口包扎好。
要,要命!我只是一个护卫,为什么还要学这个?随便包扎一下不就行了吗?卫知在心里哀嚎。
“除了这三处外,还有头面部的包扎方法。这个通常采用的是四头带或弹力绷带包扎,包扎时注意稳妥、贴实,以防滑脱,同时避免遮挡口、眼、耳、鼻。”叶柔然继续说道,“还有手背或踝关节,这个采用的是8字型缠绕固定的方法;手指或足趾末端则用的是三角形纱布进行缠绕固定的方法,明白吗?”
“明白。”卫知一个激灵。
叶柔然一看卫知的样子就知道他没记住,扭头看向季景星,“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季景星笑着点头,“不过,回头你写一份给我吧。我让人送到西北去。”
叶柔然想了想,点头道:“也好。我写的再详细些,你让人送过去。”
“好的。”季景星点头。
“好歹也是个凭军功封王的人,连最基本的包扎都不会,你怎么在战场上活下来的?”叶柔然忍不住吐槽季景星。
季景星微微一笑,整个人都意气风发,“所以我没受过伤。要不是现在中了毒,我今天绝不可能受伤。”
叶柔然的动作一顿,歪头想了想,好像除了这次,还真的没有听说过战王季景星在战场上受伤。
“那是你运气好。”叶柔然不相信打仗不受伤的,只觉得是季景星运气好,“不然你怎么中的毒?”
“那是那群混蛋使阴招!”季景星咬牙道。
“阴招也好,阳谋也罢,总归是让你中招了,敌方的目的达到了。”叶柔然无奈地说。
“说的也是……”季景星有些低落。
叶柔然见季景星低落,有些无措,抿了抿唇道:“既然受伤了,就好好休息吧。”
说着,叶柔然将季景星按到了床上,还给盖好了被子。
季景星有些茫然,呆呆地看着叶柔然。
“闭眼。”叶柔然瞪了季景星一眼。
季景星忍不住失笑,然后顺从地闭上了眼。
卫知见状,连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叶柔然没有休息,而是来到了一边了桌前,慢慢研墨,准备将刚刚所说的写下来。
季景星察觉到叶柔然离开了床边,进去偷偷睁眼,笑吟吟地看着叶柔然。
季景星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看着叶柔然,看着看着,竟然睡着了。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距离晚宴开始还有一个时辰。
“我睡了这么久?”季景星有些诧异。
“嗯。睡了两个时辰。”叶柔然倒了一杯温水给季景星。
“你没休息?”季景星接过温水,道了谢问。
叶柔然点了点头,“消毒和包扎的注意事项我已经写好了,现在给你吗?”
季景星起床活动了一下,结果扯到了后腰的伤口,整个人僵住了。
叶柔然有些无语,她觉得,自从和季景星成亲后,以前关于战王的种种传言都被一一打破,只觉得像是一个二傻子。
叶柔然不知道的是,之所以她见到的季景星和传言中的不一样,是因为季景星在她面前收敛了所有的冷漠、嗜血。
要知道,在遇见叶柔然之前,能够让季景星有情绪波动的,只有皇后和太子。但是,哪怕是他们二人,也无法让季景星变成现在这种样子。也正因为如此,皇后和太子哪怕知道叶柔然想要守寡,对叶柔然的容忍度也很高。
“有点饿了。”季景星整理好衣服说。
“走吧。之前母后遣了人来说,准备了荷花酥和桂花糕。”叶柔然淡淡地说。
“没有我爱吃的?”季景星牵起叶柔然的手问。
“呵!你想什么呢?”叶柔然嘲讽一笑。
季景星轻轻勾起嘴角,脚步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