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归客望向戚瑶璘,发现她正眉开眼笑地瞧着自己,不觉脸上一红,问:“我有什么活了?”
戚瑶璘随手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边吃边道:“你听到了,这个城里晚上闹鬼,不少人都被夜游鬼捉走了,你作为天师是不是应该为民除害?”
木归客道:“作为天师遇到为祸人间的鬼怪自然要为民除害。可是他们只是揣测,究竟是不是夜游鬼作祟还不得而知呢。”
戚瑶璘俏皮一笑,道:“要不咱们冒次险,半夜出去溜达一圈,看看能不能引那夜游鬼出来?。”
木归客摇头道:“不行。”
戚瑶璘不解:“为何?”
木归客道:“作为天师,我自然很想看看背后究竟是谁在捣鬼。但这件事情我们只了解了个大概,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贸然行动只会陷自己于危险境地。”
戚瑶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你说得对,是我考虑问题不周到了。”
木归客道:“今晚我们踏实过一夜,明天到城里问问当地人,看看他们知不知道的更多。”
戚瑶璘道:“对,那位家丁小哥说话含糊不清的,估计他也只是道听途说。”
二人吃过晚饭,戚瑶璘到另一间房中休息。她离家两天,一晚睡在硬邦邦的床板上,一晚露宿街头,此刻睡到柔软的床褥上,有种回到了家的感觉,只觉得浑身舒坦,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她的房门被敲响。外面传来木归客的声音:“摇铃铛,你醒了吗?家丁小哥将早饭给我们送过来了。”
戚瑶璘这一觉睡得极香,两日来的疲乏也消失的干干净净,整个人都精神都好了许多。要不是木归客喊她,她可真想多睡一会。
戚瑶璘依依不舍地穿衣下床,走去打开房门。木归客正站在门外,两人互道了早安。
木归客道:“院子东边有口井,你去洗漱一下就到我房里吃早饭吧。”
戚瑶璘答应一声,漫不经心地走到井边,打了一桶水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她本来还有点困意,等冰凉的井水一蘸脸,瞬间打了激灵,困意顿无。
来到木归客的房里,就见他正坐在桌前一动不动。桌上摆着和昨晚一样的馒头和咸菜。
戚瑶璘坐到桌前,随手拿起一个馒头,边吃边道:“你可以先吃,不必等我的。”
木归客微笑道:“还是等你一起吃的好,我怕我吃的多了,你不够吃。”
戚瑶璘心里一暖,由衷道:“你人真好。”
她顿了顿,续道:“说实话我从小到大身边只有一个朋友,你是我第二个朋友。”
木归客淡淡一笑,温言道:“以后你还会有更多朋友的。”
戚瑶璘盈盈笑道:“借你吉言。”
吃过早饭,二人收拾好包袱,告别家丁后就离开了薛府。
清晨的阳光格外明媚,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街道上稠人广众,来来往往的行人不断。不少推车的商贩、挑担的货郎也走上大街,争相吆喝。街道两边的茶楼、酒馆、作坊等店门大开,接待八方来客。
戚瑶璘坐在毛驴上,瞧得眼花缭乱,道:“这街上人来人往的可真热闹。”
他们沿着南北通向的长街往北走了一阵,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前,顺着东西两条街道遥遥望去,就见尽头是一片树林,正是通向城郊的路。
戚瑶璘指着前面道:“小虎牙,你瞧前面围了好多人,那是在做什么?”
木归客寻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见不远处街边围着不少人,不知道在做什么。他微微一笑,道:“可能是有人在卖艺吧。”
戚瑶璘俏皮一笑:“那你不得去跟他抢生意。”
木归客莞尔道:“要不要去瞧瞧?”
戚瑶璘微微一笑,道:“好呀,如果那人表演得不好,你就去抢他生意。”
木归客牵着毛驴走近,一阵女人的哭声就从人群里面传了出来。
二人互望一眼,脸上均现疑色。奈何外面围着的人太多,他们不能进去看个明白。
这时一位中年男人从里面挤了出来,唉声叹气地摇着头要离开。戚瑶璘忙叫住他,问:“大叔,这里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还有人在哭啊?”
男人神情大为惋惜,唉声叹息地道:“里面死人啦,西街二营口胡同的李二今天早上被人发现死在东郊,他老婆来认尸,在里面哭的甭提多伤心了。李二老婆说,李二昨天不听劝,非要晚上去赌庄赌钱,谁知人今天就被发现死在东郊了。”
戚瑶璘蹙眉,问:“报官了吗?”
男人摆摆头:“没有。”
戚瑶璘奇问:“死人了,不叫官府的人来处理吗?”
男人问:“二位是外地来的吧?”
戚木二人点点头:“是。”
男人压低声音道:“我们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死人啦,在李二之前,半年来都死了几十个了。”
戚瑶璘大惊:“几十个?”
男人四下张望了一番,确认身边没有其他人后,才压低声音道:“这些人死的地方都在东郊,他们死状都一样,心脏给人掏去了。二位幸亏没瞧见,骇然的紧,胸口碗大的一个洞。”说着双手在胸口围了个圈,比划着。
戚瑶璘听得后背发凉,望了一眼木归客,见他神情凝重,显然也十分惊讶。
男人续道:“我还记得第一个被发现死在东郊的人叫张二牛,当时发现他的时候,人已经死了好几天,都臭了,心口里爬的全是蛆虫。当时官府很重视这件事,派捕快四下明察暗访,一连查了十天,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最后只能不了了之。谁知官府撤了调查的人力没两天,又有人被发现死在东郊了!”
“官府老爷很生气啊,自己刚撤开调查的人力,又有人被害,凶手气焰嚣张、目无王法,简直是对官府赤裸裸的挑衅。官府大老爷大发雷霆,派出所有衙役出去办案,限定半月里必须捉到凶犯。”
男人“哼哼”一笑,道:“你们绝对想不到,此后的半个月里,几乎每天都会有人被发现死在东郊。有一天官老爷派十几个衙役去东郊蹲点,你们猜怎的?”
戚瑶璘迫不及待地问:“怎的?”
男人嘿嘿一笑,道:“一晚上,就一晚上,派到东郊蹲点的十几个衙役全死了,都叫人将心剜了去,惨啊!”
“此事过后不久,官老爷撤回了所有查案的衙役,并张贴告示说东郊晚上有恶鬼出没,让城中百姓晚上不要出去。谁要是不听,晚上出去了,一旦出事,官府概不负责。意思摆在这,以后再有人被害,官府就不管了。”
戚瑶璘奇道:“昨天我们进城,在一户人家过夜,那户人家家里的家丁曾嘱咐过,叫我们晚上不要出去,说有夜游鬼出没,专捉大半夜在外面溜达的人。不过他说被捉去的人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这和大叔说的是一回事吗?”
男人问:“你们从南边来的?”
戚瑶璘点点头。
男人道:“官府曾说过,不要宣扬这件事,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南边的人多半见你们是外地来的,怕你们害怕,不敢告诉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其实他们也不清楚我们北街这边的具体情况,大多道听途说,很少亲眼见到的。”
戚瑶璘又问:“官府既然说是恶鬼所为,为何不请修术师前来捉鬼呢?”
男人道:“谁说没有请啊,请了呀!官府请了不少附近有名的修术师来,全都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来时一个个说的定能驱除恶鬼,可他们人是晚上去的,尸体是早上被发现的。”
戚瑶璘愕然道:“这鬼这么厉害,竟然连修术师都对付不了?”
男人撇撇嘴道:“鬼厉不厉害我不知道,但这些修术师肯定不厉害。”
戚瑶璘问:“怎知?”
男人哂笑道:“那几个修术师一看行头就是跑江湖的,一点修行之人的样子都没有。他们为了官府给的那点赏钱,当真是不要命了,哼哼。”
戚瑶璘蹙眉道:“这里离荩鸾不远,为何不去纳虚宗请修术师?”
男人“哼”了一声,道:“人家纳虚宗是修术界的名门正宗,哪是那么好请的,没有大把的银子送过去,他们肯来?话说回来,谁愿意花这钱?无论官府还是百姓,没人愿意出这个钱。”
戚瑶璘倒吸一口凉气,道:“难道就放任恶鬼伤人性命?”
男人叹了一口气,道:“反正恶鬼只在晚上出没,大伙晚上不出去就是了。谁要是不听官府的话晚上出去了,被恶鬼害了性命,那只能怪他自己作死。”
说话间,人群缓缓向两边分开,两个大汉一前一后抬着一块长板子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位被大婶子搀扶着的哭丧着脸的妇人。
戚木二人看去,就见那妇人的脸已哭花了,身子还在不停地抽搐,双腿哆哆嗦嗦,要不是有人搀扶着,可能已经倒下了。
视线移到木板上,一具男尸赫然呈现在他们眼前。那尸体面色惨白,五官扭曲不成人样,料想他死时一定非常痛苦。尸体上半身赤裸着,左胸口破了一个大洞,里面空空荡荡,不时有几条蛆虫向外蠕动着。
戚瑶璘见状,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险些吐出来。她急忙移开视线,眼角余光发现木归客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尸体看,便问:“小虎牙,你不觉得很恶心吗,怎么一直盯着看?”
木归客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凛然道:“恶鬼杀人的手段未免太过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