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赵羊这番话，黄然心里冷笑连连。
虽然两人只有几面之缘，不过他自觉看人很准。
这家伙就是个心思深沉的货，脸上的人畜无害百分之一万是装的。
要说什么也不知道，黄然是一个标点符号也不相信！
恍惚间，他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口腔里满是翔味。
那不堪回想的一幕再次涌上脑海，心里的火气顿时更大了。
他连忙端起茶盏战术性喝水。
“既然如此，那黄某就静等赵兄弟的消息了？”
“黄少爷放心好了，兄弟我一定做好该做的事情。”
凉亭处。
汪红把赵羊送出明秀园之后又返回了这里。
“老板，这小子八成是在扯淡，您不会真相信他吧？”
她看着黄然询问道。
跟在黄震天身边差不多十年了，也算是见多识广。
这个曾经黄家上下公认的最不成器的小儿子，如今竟摇身一变成了家主。
而这一切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这简直超出了汪红的想象。
老实说，连她都有点惧怕这个新老板。
听到这个问题，黄然斜了她一眼，脸上对于赵羊的恨意毫不掩饰。
“相信他？老子特么相信绿茶婊能变成贤妻良母也不会相信他！”
“那您这是...”
黄然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不存在的灰尘，示意下人收拾茶具。
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我只是想试探一下他的态度罢了。如今看来，这小子是完全倒向李家了。我最怕的就是，这小子此次来港省是背后有人授意...”
“联系石怀仁，就说我想请他吃个饭。”
“是。”
这边，赵羊离开明秀园之后给李霁月打了个电话。
很快，接他的商务车就开了过来。
时隔几个月，又一次来到了这栋李家别墅。
李霁月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听赵羊简单讲了一下刚才的经历，她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
“黄然这家伙究竟想干什么？”
“我觉得大致有两个目的吧。第一是想要看看你爷爷这次是不是真不行了，第二嘛...八成是试探我对这件事的态度。”
“你的态度？”
李霁月瞪大了眼睛，那模样很明显就是在说：你的态度重要吗？
“咳咳...”
赵羊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
虽然没什么问题，但这被人轻视的感觉还真是...
“我跟营港军区的李文烈有点交情，这一点以黄然的能力肯定是能查到的。与其说试探我的态度，还不如说是试探军方的态度。”
所以说，有时候聪明人想问题就是喜欢往深处去想。
两人有交情不假，但这不代表赵羊就要帮军方做事。
李霁月一下子就明白了。
“你是说，黄然怕你是军方特意安排过来的，担心是上面要插手？”
见赵羊点头，她又看似开玩笑一般问了一句：
“那你...是不是呢？”
一句话问的赵羊差点没忍住一拳捶爆李霁月的狗头。
这小妞是不是当上家主之后患上被迫害妄想症了，还是说这就是这些大家族掌权人正常的思维模式？
忍住心里的冲动，赵羊没好气道：
“就连你爷爷要死了都是你通知我的，你说我是不是？别废话了，李远山现在方不方便，我想见他一面。”
李霁月俏皮一笑，彻底放下心来：
“爷爷交代过了，你来了就带你过去。”
还是之前的那个病房。
赵羊来到这里的时候就看到程一站在门口。
她的弟弟已经被李远山救了回来。
因此在李霁月重回李家并掌权之后，她就恢复了自己原本的名字和样貌，依旧负责照顾李远山。
对此，老爷子也没有说什么。
人之将死，很多事情就看得不是那么重了。
或者说，在他心里从来都没有怨恨过程一。
毕竟跟了自己几十年，李远山很清楚她和钟三的为人，如果不是没有办法，又怎会选择背叛？
“老爷已经知道了，他说...只见赵先生一个人。”
李霁月朝赵羊点点头，没有表现出奇怪之色。
爷爷病倒之后，自己和父母见到他面的次数其实并不多。
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好像是在刻意回避他们一样。
或许是不希望儿孙看到他现在形容枯槁的样子吧。
赵羊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推开门走进房间。
李远山并未像之前那样躺在病床上，而是坐着轮椅出神地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
几缕阳光照射在他苍白的脸上，却没有带来任何温暖。
听到开门声，他没有回头，只是语气平淡地说道：
“年轻的时候，有一个待我很好的大哥，他最喜欢去的地方是就是码头，你知道为什么吗？”
言语中看似是在询问赵羊，不过李远山并没有期望从他那里听到回答。
或许他只是想要找个人听他说说话。
“大哥说，码头这个地方承载了无数人的情感。
有出卖苦力讨生活的人，有告别父母亲朋远走他方的人，也有落魄失意归乡的人。
小小一座码头，呈现出来的是人生百态。”
李远山的目光死死盯着窗外，好像能够穿越时光的阻隔看到自己记忆里的那座码头一样。
良久之后，他声音轻快地开口：
“赵小子，你说等我死后...就葬在码头怎么样？”
赵羊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接话。
这老家伙一下子文艺起来，他还真有点不适应。
您的人设应该是杀伐果断的枭雄，这个风格不太对劲啊。
不过他也看出来了，李远山这次是真的不行了，绝对不是装的。
对于这个，赵羊没有任何办法。
他并非是得了什么疾病，而是身体机能已经彻底衰弱了，这不是游戏道具可以挽救的。
人从生下来开始，就必然要面对这一天。
时间，对所有人都是大致公平的。
想了想，他还是开口应了一句：
“也挺好的，您开心就好。”
“哈哈...咳！好一个我开心就好！”
听到这个回答，李远山虚弱地笑了两声，紧接着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好不容易平稳下气息，他侧过脸看了看身边的赵羊，正色道：
“这次请你过来，其实是有最后一事求你帮忙。”
赵羊面色如常，对于这个他心里早有预料，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做什么。
大家族之间的博弈，他好像也插不上手。
李远山知道他心里的疑惑，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
几句话说完，赵羊一下子就明白了。
原来这老家伙打的是这个主意。
不得不说，还真是有魄力啊，如此大的产业他竟敢这么赌！
这样看来，自己从一开始是他计划中的一枚棋子。
不过赵羊没有什么不满。
帮忙嘛，肯定不是白帮的。
“我可以尝试一下。但是老爷子，这事如果能成的话我可就欠下了一个天大的人情，所以这报酬...”
“报酬随你开。”
“花多少钱都行？”
“花多少钱都行。”
“干了！”
一老一小成功达成合作，双方都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谈完了正事，赵羊又陪金主爸爸聊了会天。
见李远山脸上疲惫之色渐浓，这才起身告辞。
“和我爷爷聊完了？”
李霁月一直关注着这边，赵羊从房间里刚出来她就看到了。
“哦，谈完了。老爷子说死后想葬在天星码头。”
赵羊没有提起两人之间的计划，而是说起了这件事。
也不是想要故意隐瞒，而是他不确定这计划到底能不能成，索性就先不提。
“天星码头...”
李霁月轻轻念叨了一遍，随后看向赵羊，眼睛里带着一丝希望。
当初程一受重伤的时候就是被他的药救了下来，那爷爷...
“老爷子并非受伤或者得病，而是身体已经油尽灯枯了，我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