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完主持后,好奇心一阵一阵的白肆抛下会场,出了狂歌协会,一伸手就逮住了四处张望的小薛。
“怎么,你也来看比赛?”
“也不完全是,我觉得狂歌协会很好看,所以想要凑近一些观察......”
白肆和颜悦色:“算你小子还有点眼光,不说吴稚那个还没出来的协会,单单比较我们四个,陆淳那个大冰碴子,杨医生那个琉璃机械风,还有骆九熙的森林迷宫,哪一个比得上我的亚特兰蒂斯。”
小薛将自己怀中的书本抱得紧一些:“我很喜欢大海,因此很喜欢您的协会。所以,我也可以加入吗?”
“诶,这个倒是,你不是要走的吗,不知道你回去之后,还能否通过协会回来。”
白肆拉着小薛往基础学院里走:“有点意思,我们可以试一试,不过天演应该和你说了,想要加入协会,一定要通过基础学业才行。”
小薛有些惶恐:“啊,那我还来得及吗?”
“怎么来不及?你别忘了咱们是一个老家的,那基础学业你其实都会了一大半了,对了,你成绩怎么样?”
“呃,班级前三。我理科比较好。”
“妥了!”白肆拍着他肩膀,“等会儿你自己想办法恶补一下政治经济学和地理的内容,一定能通过认定考试的。”
基础学院离市政厅不远,整体风格有点像是民国时期的的红砖绿瓦,当然时不时闪过的流光屏幕和肆意在风中摇摆跳舞的绿植都昭示这里不是一个简单的学习区。
尽管今日是假期,还是有一些学生和老师在教室里教与学。
小薛看到这一幕,想到说去上班的杨医生,心里感叹医生的勤勉,又看看身边一脸找乐子的白肆,内心发誓,一定要向杨医生看齐。
教室里的人看到四当家,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
“真是少见,四当家怎么来学院了。”
“看他旁边那个孩子,应该是送小家伙过来读书的吧?”
有人起哄:“四当家,怎么又是一个新晚辈?星颂和小雅他们可知道啊?”
众人发出和善的笑声。
要知道陈家三姐弟一来无方的时候,可是掀起了一阵风暴。
所有会动的市民,几乎都赶过去看一看大当家的这三个孩子。
他们如今已经不在意是不是亲生的这个问题了,君不见,随着越来越多的可怜人来到无方,重组家庭的数目已经越来越多。
随着生产力的提升,如果自己的人生能得到安稳的保障,大部分都乐意接受那些虽没有血缘,但境遇类似,有所共鸣的家人。
因此,尽管三姐弟一方姓陈,大当家姓陆,但众人就是把他们当一家人看的。
啊,当然这家子里还有身为舅舅的白肆和身为大姐的吴稚。
不过相比迅速接受自己父亲身份的陆淳而言,白肆和吴稚依旧对自己多出来的三个家人有些不适应。
听教室内的人这么问,白肆便觉得有些头大:“管他们做甚?而且这也不是我的新晚辈,是客人!可别小瞧了他,他理科厉害着呢?”
“我们也没有小瞧了这位呀。”
“是啊,感觉一看,这位就是理科战神!”
大家又笑作一团,你一言我一句,说各科战神的模范。
兼职执教的杨二爷摸着胡须,苦笑连连:“四当家,可是要我嘱托这孩子关于基础考试的内容?他理科好,或许政治方面还略有不足?”
“正是,麻烦二爷您指点迷津。”
“不过些许经验罢了,”杨二爷谦虚一句,又笑道:“既如此,孩子你暂且先挑个座位坐下吧。至于四当家您没事也请回吧,大家看着您,总是有说不完的笑话呢!”
白肆便扁起嘴,假意委屈了几句,挥手离开了。
小薛找了个教室角落坐下,其他人对他虽然有些好奇,但见他不乐意说话的样子,也压下心思,认真听课。
重回课堂,但眼前的这个课堂和自己昨天经历的似乎完全是两个世界。
无论是教室,老师,还是同学......
小薛下意识摸着自己原先淤青的半张脸,再度拉了拉自己的长袖,以遮掩住伤疤。
树枝的光影透过木制的菱格窗,落在他的书桌上,摇摇晃晃,附和着杨老师讲课的节奏。
“......恍若钧天一梦回。刨除这首诗的政治色彩,不知诸位对这最后一句又作何感想呢?我前日听五当家吟唱一句歌词,大致是,仿若昨日檐下初逢,十年醉一梦。
待数年后回忆过往,或许每人都有恍若隔世之感。也不瞒诸位,我原先是个看账的,家里人都在兵祸中走了,若我在不知哪个旮旯里死去,想必那时也不会有这样的心思。
毕竟无论是故人还是旧物,在颠沛流离的生活中不过是奢物,有多少人是在浑浑噩噩中自此与世长辞的呢?”
台下有人举手,是个短发的小姑娘:“我阿父在我小时给朝廷做工,被石头压死了。后来阿母早出晚归辛苦养活着我们,但最后还是只有我一人长成了。
后来阿母生病去世前,曾经看着我说,我是最像她的,她不希望我重复她的路子。于是我照着她的嘱托,一路寻到了襄阳。
在过来的路上,我便碰到了阿媛,虽只是惊鸿一瞥,但阿媛像极了年轻时的母亲,那时我便有老师所说的那种恍如隔世之感。”
坐在短发女生旁边的长发少女腼腆一笑。
二人的面孔有八分相似。
那女孩继续道:“老师,那时我和阿媛都觉得,如果在路上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们一定要活着前往襄阳,带着心中所珍视之人的期望,我不仅自己不能重复母亲所走过的路,也要为其他像我们这样的人,开出许多不同的路。
只要完成这个梦想,百年之后,我回顾往昔,一定能觉得仿佛是大梦一场。毕竟,只有梦,才是波澜壮阔,百转千回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