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达闻着浓重的酒精味,猛吸了几口就倒了过去,看的弗朗西斯心头一紧。
“请不用担心,这是完全无毒无害的,就是可能导致夫人记忆有些混乱。”麻醉师不断地安慰着弗朗西斯这位病人家属。
弗朗西斯虽然担心的牙齿都快咬碎了,但还是勉强点头道:“请务必要救我的妻子和孩子。”
“请放心,列奥纳多院长操刀这种手术很多次了,没有比他经验更丰富的医生了。”麻醉师说完这句就不再言语,因为手术即将开始。
全身白色衣物,只有一双眼睛的列奥纳多将双手一抬:“消毒,手术刀。”
两边的护士立刻替他将双手消毒,并将手术刀递到列奥纳多手上。
冰冷的刀锋平稳的落在琳达夫人雪白的肚皮上,精准又快速划开了第一层皮肉。
痛苦的呜咽藏在弗朗西斯的喉咙中,他亲眼的看着自己的爱人被开膛破肚,但他能做的只能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不发出一点声音。
眼泪从弗朗西斯的眼角无声滑落,他能做的只有一遍又一遍的希望手术顺利。
列奥纳多没有注意到这细小的声音,此时的他已经全身心的投入到眼前。
“精准与否,便是手术与屠杀的区别。”
这句诺恩的口头禅已经被挂在吕贝克大学医学院墙上,供无数学子瞻仰。
而列奥纳多作为院长尽管年事已高,但双手依然平稳,而这平稳的双手如今就是手术成功的保障。
人体的结构在列奥纳多烂熟于心。这一点还多亏了诺恩。为了防止被教会非议,诺恩一直是弄异教徒的尸体供医学院练手,这才养出一大批经验丰富的医生。
层层的皮肉已经划开,只剩下包裹孩子的最后一层薄膜。
弗朗西斯看着最后的皮肉,甚至隐约看到皮肉之下的胎儿的运动,而当手术刀落下时,弗朗西斯终于崩溃的晕了过去。
除了麻醉师将弗朗西斯送到一边,手术并未停止。
划破子宫不伤到胎儿好比不损伤鸡蛋内里而剥开鸡蛋壳,但这对列奥纳多并不是难事。
仿佛剥下包裹美玉外最后最后一层朴石,列奥纳多一刀之下,终于看到了胎儿。
接下来的就简单了,列奥纳多用产钳取出和大老鼠一般大的胎儿,将脐带一剪一扎。不过看着皱呼呼的胎儿好像不高兴的样子,列奥纳多眉头一皱,抬手就给胎儿屁股一巴掌。
“哇!”
嘹亮的哭声响彻整个手术室,昏迷中的弗朗西斯都福如心至般醒了过来,一时惊得不知所措。
“男孩,情况良好。”列奥纳多将孩子递给一旁的护士:“擦汗。”
一旁的护士立刻用钳子夹着毛巾替列奥纳多擦去额头的汗珠,而列奥纳多的则依旧集中着注意力,因为接下来比取出胎儿更加关键,更加影响病人的生死。
“准备缝合!缝合钳,缝合针,消毒线。”
在列奥纳多的指挥下,针线犹如串花蝴蝶一般飞舞,仿如含羞草一般,将盛开的皮肉重新收拢,最终只留下一条布满阵线的补丁和几根线头。
弗朗西斯呆呆的看着这一切。不过比起之前天塌了一般,弗朗西斯莫名的有了希望,尤其是看向一旁吮吸着手指的大老鼠。
“手术完毕,送病人去特护病房。”列奥纳多说完,也终究是松了口气。
这时的弗朗西斯才迫不及待的冲了过来问道:“院长!请问我的妻子怎么样了?她能活下来吗?”
“手术顺利,只要一星期内不发生感染,就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列奥纳多有些疲惫的说道。
“可是我的妻子……”弗朗西斯看着宛若睡美人一般恬静的妻子,悲伤的问道:“她为什么没醒过来。”
“额……”列奥纳多立刻责怪的看向麻醉师,然后有些歉意的说道:“可能麻醉剂给的有些多,但是不用担心,过4个小时应该就会醒过来了。”
“是嘛。那实在是太感谢您了。”眼见自己妻儿平安,弗朗西斯的智商也重新恢复,再次拿出了一名富家公子应有的礼貌。
“拯救病人是每一名医生的责任。”列奥纳多倒是无所谓的摆摆手:“接下来几天请对你的家人做好解释工作,尽量不要靠近孕妇和孩子,避免感染。”
“我会的。”弗朗西斯答应道,随后走出手术室简单的将一切告知。
虽然对不能靠近孕妇和小孩颇有微辞,但在弗朗西斯的坚持下,还是听从了医生的安排。
而弗朗西斯则独自一人守在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身边,一直担忧的注视着自己的妻子。直到深夜,才扛不住疲劳而昏昏睡去。
次日清晨,细小的响动惊醒了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睁开眼睛一看,才发现妻子琳达已经醒了过来。
只是琳达的双眼尽是迷茫,望着弗朗西斯半天,才蹦出来一句:“你是谁?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弗朗西斯十分惊讶,但是又想起麻醉师昨天的嘱咐:“病人醒来后可能会出现记忆混乱的情况,不过不用担心,过一段时间就好。”
可是过一段时间是多久啊!几天?几个月?
弗朗西斯心中一沉,但还是尽力拉出一个笑容:“这是医院。我是你丈夫啊。”
“丈夫?”琳达一愣,但摇摇头道:“不记得了。”
“真的!真的!”弗朗西斯一脸憔悴,满目愁容:“我们还有孩子呢,就在隔壁的病房里。”
“孩子?”琳达依旧一脸迷茫:“是嘛?”
弗朗西斯都快哭出来了:“琳达,我是弗朗西斯啊!”
“弗朗西斯。”琳达的眼中有了一丝光亮:“我只记得,有一个年轻,帅气,温柔的男人,一直关心着,爱护着我。”
“开心的时候陪我开心,不开心的时候哄我开心。”
“但他最好的,是哪怕是最关键,最危急的时刻,也从来未曾放弃过我,而是为了我的生命而努力着。”
“请问,是你吗?”琳达握住弗朗西斯的手,嘴里挂着浅浅的笑容,眼中满含爱意:“我的爱人!”
弗朗西斯愣住了,看着琳达的阴霾尽散,弗朗西斯最后一点担心也消除,但随即却是被压抑的情感猛烈爆发。
“琳达,……你……没事………………太好了。”
弗朗西斯哭嚎的声音传到病房外,其声音太过凄厉以至于令不知所然的路人都画了个十字:“唉,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