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泊然坐在办公室，掐指算着时间，内心略有些烦躁。
    怎么还没有通知自己去做手术？
    如今有点尴尬，骑虎难下了。
    故意要秀一波实力。
    结果自己上了屋顶，别人撤掉了楼梯。
    如今他只能孤独地坐在屋顶看风景了。
    方泊然对手术的难度级别心中有数。
    天华医院能做这个手术的人，绝对不会超过三个！
    自己算一个，单振宇算一个，还有骨外科有一个主任级医生，在国外进修。
    如今是半夜，单振宇没收到通知，就不可能来医院。
    也就是说，当下能做这台手术的仅有自己。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还有一种可能。
    急诊外科强行手术。
    如此造成手术失败，那将是极为严峻的后果。
    方泊然枯等了一会。
    他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
    一股清凉湿润的气息迎面而来，天边则有鱼肚白，时间已经到了五点。
    方泊然终于意识到，急诊外科那边不可能来请自己了。
    他心中懊恼，郭淳这家伙怎么一点消息也不给自己。
    方泊然是一个极为骄傲的人。
    他不可能放下身段，主动去问郭淳，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向来只有别人求自己，不可能自己去求别人。
    方泊然深呼吸，坐回椅子上。
    既然无事，不如闭上眼睛，准备小憩片刻。
    ……
    郭淳站在赵原的旁边。
    谢长天不打算让他担担任主刀，他内心不大高兴，甚至想一走了之。
    不过，赵原的操作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赵原的手法很流畅，切开皮肤，暴露出棘突和椎板，为更好的显露切口，要处理一定的骨膜，会导致出血。
    可是，眼前的手术比想象中要精细，出血量控制在在50ml以内。
    术野看起来十分干净。
    郭淳终于知道谢长天为什么让赵原担任主刀了。
    赵原的确有这个实力。
    按照常理，下面的手术要大量出血了。
    赵原的频率加快，精准度却是一如既往。
    所有操作都在眨眼间完成。
    而且，经过细致的辨认，确保避开血管。
    接下来是处理骨折部分。
    赵原将纱布覆盖上去，过了许久，纱布被浸透。
    赵原看了一眼血袋，手上的动作不停歇，一块玻璃碎片被他从断骨位置给取了出来。
    郭淳没有看清楚赵原的动作，因为他始终在关注出血的情况。
    脊柱手术是如何做到这么低的出血量？
    自己从住院医做到主任医师，手术做了这么多台，没少接触过脊柱领域的知名专家，即使泰斗级的人物，也有幸现场学习过示范课。
    但眼前这台手术绝对是颠覆了他的认知！
    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一个急诊外科的年轻医生，会比自己强？
    难以接受的事实。
    脊柱手术的专业性极强，横跨骨科和神经两个领域。
    能做好骨科的医生，不一定能做脊柱；
    能做好神经的医生，不一定能做脊柱。
    所以脊柱团队在医院一直处于很特殊的存在！
    赵原还在推进手术的进度。
    没有威胁性出血！
    旁边的助手拿着吸引器，很轻松就将那微不足道的出血处理干净。
    术野充分。
    充分到郭淳怀疑人生了！
    除了打开时积压的血水，其他的出血量加起来绝对不超过100ml，至于时间也节省下来。
    郭淳闭上眼睛，深呼吸，甚至开始怀疑是否在做梦。
    五十分钟，手术进展已经到了中后环节，按照正常情况，至少需要两个小时才能到这一步。
    手术太顺利了。
    顺利到让人窒息。
    手术室的气氛凝固。
    所有人似乎都屏住呼吸，不发出任何声音。
    这是赵原的手术风格。
    但这种风格给人造成强大的压力。
    郭淳感觉喉咙被堵住似的，想要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赵原始终冷静。
    小心翼翼地开始修复硬膜。
    这是手术最关键的环节。
    关于患者能否行动如常。
    “准备术中唤醒！”
    赵原轻声吩咐麻醉医生。
    手术中途唤醒病人？
    听起来匪夷所思。
    事实上，有经验的麻醉医生是可以办到这一切的。
    这跟修理电脑或者手机一样。
    将里面的零部件更换或者修好，不着急将盖子关上，螺丝拧上，先插电源线，开机看下是否能运转如常。
    麻醉医生立刻按顺序减量。
    他和赵原配合过很多次。
    对赵原的能力很有信心。
    如果这台手术成功，自己的履历又会多一个值得吹嘘的牛叉案例！
    几分钟后，随着几声呼喊，患者尽管闭着眼睛，但他有意识了，缓缓点头。
    “动一下你的右手，很好！”
    “动一下你的右脚，很好！”
    “动一下你的左脚，很好！”
    “功能正常，没有问题。”
    赵原给了一个ok的指令，麻醉医生又将几个药按顺序推进了患者的血管。
    几分钟后，患者闭上了眼睛，赵原继续推进手术。
    随着叫醒后，患者给出的反应，紧张的气氛变得轻松。
    众人知道，距离成功越来越近！
    时间飞快流逝。
    出血量少得让人震惊。
    随着患者被唤醒测试两次。
    手术也终于落下帷幕。
    赵原如释重负，将最后的缝合交给助手。
    时间仅用了两个小时多一点。
    没等患者全麻苏醒，郭淳便提前返回脊柱科。
    刚到办公区，他便接到方泊然的电话。
    郭淳来到方泊然的办公室。
    方泊然起身，穿上白服，朝郭淳看了一眼，嘴角浮出微笑，“那边怎么样?”
    郭淳感慨道：“手术已经结束，赵原的水平实在太高了。”
    方泊然刚准备将左手送入大褂的袖子里，整个人僵在原地，“手术至少要四个小时，现在才两个多小时，已经结束了？”
    方泊然掐算着时间，误认为手术行进到中期，没法再继续做下去。
    郭淳是回来搬救兵的。
    那么，自己不就成为救世主？
    结果郭淳的回答，宛如扇了他一记耳光。
    手术提前完成了……
    方泊然知道郭淳的水平，脊柱团队中，郭淳的实力还是有目共睹的。
    郭淳将整个手术过程与方泊然描述一番。
    方泊然拧着眉头，沉默不语。
    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