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枕掀起衣裳坐在了阮卿的旁边,她不过与浣玉开个玩笑,所以并没有在意浣玉的回答会是怎样,倒是浣玉眨了眨眼睛回道:“温姐姐,不是我说的。”
阮卿一双美眸潋滟着,她将那碗莲子粥喝得见了底,才道:“温姐姐,我可以作证,确实不是浣玉说的。”
温枕撇了撇嘴,她一手衬在案几上,神色有些怅然道:“阿阮,说起来,我可能确实也要回谷里去了。”
阮卿皱了皱眉,“可是谷里出了什么事?”
温枕望着门口轻轻摇了摇头,道:“阿阮,你知道的,我是师傅一手带大的弟子,将来少不得要接替他的位置,即使我能出来,但总不能一辈子不回去。”
她看向阮卿继续道:“阿阮,你的病等不到明年的花会就能好,我完成了顾珩给我的任务,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温姐姐,你真的要回去吗?”
浣玉心里说不出的难过,或许她还隐隐存了些希冀,或许温姐姐会打消这个想法。
温枕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那张充满英气的脸似乎也藏着丝丝不忍,她与阿阮,与小玉儿只待了几个月,可这短短的几个月里却多了些她在谷里不曾感受到的快乐,既久违又热烈。
可是天下没有一场不散的宴席,她陪着阿阮走了一段的路于她来说也足够了。
阮卿睫毛微颤,眸子里失去了方才的笑意,她脸上透着可惜道:“温姐姐既要回谷里了,那裴哥哥娶亲,你怕是看不到了。”
“娶亲?阿阮说的是裴世子?”
温枕脸上肉眼可见的出现了一丝紧张,怎么她从未听说过这个消息,还有,裴世子与何人订下的婚事,那女子是否端良,是哪户人家,她全都一无所知,怎么裴世子就要娶亲了呢?
阮卿微不可觉的瞟了一眼温枕,又故作惋惜道:“是啊,裴哥哥昨日来便是说的此事,不过我怎么问他,他都没有告诉我是哪户人家,那女子是谁,只说对方尚且温婉,人品贵重而已。”
她顿了顿,端起了旁边的茶水抿了一口才继续道:“看来得等到裴哥哥娶亲的时候,才能知道那女子是谁了,不过......”
她看了看温枕,“不过温姐姐到时候只怕早已经回谷里了,就是裴哥哥娶亲,怕也看不到了吧。”
温枕一向稳定的心绪破天荒的失去了控制,她微颤着手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却迟迟端在手里没有喝。
因为太用力,连指甲处都泛着白色,她在犹豫着要不要去裴家看一次他......
阮卿一双眸子半垂着,她虽没有偏过头去看温姐姐的反应,但也大抵知道了温姐姐心里的难受,只是温姐姐一直将自己的爱意裹得密不透风,又有谁会知道她的心思呢。
阮卿不言语,屋子里一时倒显的安静得很,也不知坐了多久,温枕含着一双若有若无的泪雾的眼睛对阮卿说道:“既然裴世子不久就要娶亲了,那我得给他准备一件贺礼,否则......”
她抿了抿唇,连自己精心编好的谎言都已经快要说不下去了,没有等到阮卿回答,她便已经抬步出了屋子。
浣玉看着温枕那道落寞的背影,眼里露出一股难过,她小声问道:“姑娘,昨天裴世子没有讲过这些,你这是在骗温姐姐。”
阮卿长呼一口气,她若有所思的盯着门口,道:“不过是个善意的谎言罢了,我也不希望裴哥哥和温姐姐就这样错过,抱憾终生。”
入了七月,热风徐徐扑来,吹皱了应阳河,也拨动着温枕那颗一直沉着的心,出来时,她换上了一件男装,就算第一次来见裴世子,也总不能给裴世子招来闲言碎语才行。
她捂了捂刚从集市上买来的东西,却站在定国公府门前迟迟没有进去,直到最后她转过身,打算与裴世子一别两宽时,裴景年却突然出现在了府门口。
“温姑娘!”身后的裴景年在唤她。
这个身影已经出现在裴景年的梦里不知道多少次,所以当他第一次见到温枕站在自己家门口时,他几乎没有犹豫的就喊了出来。
温枕眸子微微动了动,这才转过身去,她朝着裴景年屈膝欠身,“裴世子安好”
裴景年快步朝着温枕走了过去,却克制了心里的某种冲动,他沉着声音问道:“温姑娘怎么过来了?可是阿阮有什么事情要找我?”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带着淡淡的书香味,温枕少见的红了脸,她看着裴景年的眼睛,道:“听说裴世子不久就要娶亲了,所以我来......”
她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荷包,上面绣着并蒂莲,寓意夫妻和睦,永结同心......
“裴世子霁月高风,想必未来的世子妃定也是个知书达理,温良贤淑之人,所以这个荷包便当做提前恭贺裴世子的新婚贺礼了。”
她双手拿着那个荷包,心里却不是个滋味,她暗暗庆幸出来时穿的男装,否则被旁人看到了,那裴世子与世子妃的这场良缘少不得要被自己搅浑。
裴景年皱着眉头,他将那荷包反复看了两眼却没有收下,温枕以为这贺礼对于裴世子来说或许有些拿不出手,也可能是因为她从集市上买来的,所以裴世子觉得她并不上心。
她低着眸子忍不住问道:“可是这贺礼......?”
裴景年却是突然抓着她的手反问道:“谁说我要娶亲了?”
“嗯?裴世子不是要娶亲了吗?”
被牢牢抓着手的温枕触到了裴景年那双隐隐带着怒气的眼睛,她以为自己多管闲事了,只好带着微红的眼眶喃喃道:“裴世子既觉得我不该来,那我走就是了。”
她憋着快要夺眶而出的泪花就要转身走,却不想在挣脱间就被裴景年拉进了府里。
“裴世子,你......你放开我!”
裴景年头也不回,嗓音里却带着一股从未有过的霸气,“温姑娘既来了,那便见一见我父亲母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