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与顾珩耳鬓厮磨间,那厢裴景年却突然闯进了屋子。
“阿阮,我同你说......”
裴景年进来时,彼时的阮卿正被顾珩托着腰身,四目相对间,也只差一吻了。
初升的暖阳洒进屋子里,刚好衬着裴景年那道高大的身影,他不自然的轻咳了两声,才惶惶然又退了出去,“阿阮,我......我待会儿再来吧。”
“裴景年!”
顾珩沉沉闷哼一声,才朝着即将要退出去的裴景年喊了一句,其中带着莫名的怒意。
阮卿一张俏脸微红,环在顾珩脖颈处的那双手也极其自觉的连忙撤了回去,她一个翻身,就从顾珩的身上掉了下来,转而就急急的朝着外头喊道:“裴哥哥......”
裴景年下意识的紧了紧拳,暗暗吸了一口气,才转身朝着两人走近。
顾珩一双眸子闪过一丝郁色,他理了理衣摆处的褶皱,颇有些心烦的说道:“裴景年,你还真是会挑时候。”
听完这话的阮卿兀自垂下了一半的眸子,莹白如雪的脸颊上瞬间泛起一抹嫣红,仔细看去,倒有些像是三月的桃花,平添了几分妩媚。
裴景年尴尬的动了动喉结,那张脸上仿佛也因为室内的暧昧添上了一抹淡淡的潮红,他终是鼓足了一些勇气,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顾珩,才对旁边的阮卿说道:“阿阮,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阮卿收了收心神,极力压制住脸上的烫意,“裴哥哥,出了什么事?”
裴景年沉下眸子,转而一脸的凝重,他道:“阿阮,你那位江姨娘家的侄儿死了。”
江卓自回到松子县后,阮卿就没再过问江家的事情,一则,江家有其父必有其子,只要父亲细细纠察,江卓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迟早会被败露出来,而江迢少不得会因此受到连累,所以她并没有操心这些,二则,如今她将掌家权拿了回来,那么首要的目的便是对付江婉柔。
可她却没想到,江卓这个浪荡公子竟就这么突然死了。
她敛着眸子沉沉问道:“裴哥哥可知他是怎么死的?”
裴景年一双眉眼微微动了两下,才有些不自然的回道:“听说......是纵欲而死。”
“纵欲?”
阮卿倒是皱了皱眉头,想不到再次听到江卓的消息,却是以这样的方式收场,不过以江卓那副不知收敛的性子,如此死了还真是有些便宜他了。
裴景年沉下一口气,继续道:“听说江大公子死前,曾与那田县令的儿子田平阳为了争夺花魁一事打了一场,后来仵作来验,江大公子身上还留了一些殴打过的痕迹,徐夫人虽离开了江家,但听闻了此事,就去了县令家中讨一个说法。”
“没成想那田县令也不是个好欺负的,知道自己儿子被打了,结果一张状纸就告到了府尹那。”
“现在,整个松子县都知道了这件事。”
阮卿眼眸半眯着,看不出其中的情绪来,她淡淡道:“徐夫人即使与江大人已经和离,但到底疼爱这个儿子,江大公子一死,怕是连松子县都会被掀起一阵风浪了。”
裴景年道:“即使徐夫人再疼爱他,不会因此妥协,可事实摆在那里,徐夫人也讨不了好的。”
阮卿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为何?”
裴景年再次轻咳了两声,才不疾不徐的回道:“仵作验了两遍,最后也只得出了一个结果,便是江大公子因纵欲过度而死,而并非是跟田平阳的那一场殴打所致。”
“所以,就算徐夫人想让田平阳以命抵之,也根本没有任何的说服力。”
说到差不多的时候,顾珩却慢悠悠的起身给裴景年斟了一盏茶,他挑了挑眉,道:“喝茶。”
裴景年睨了顾珩一眼,这才伸出手将他手里的那盏茶接了过来抿了一口。
阮卿倒是没注意到顾珩眼里藏着的心事,她抬了抬手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接着又问道:“裴哥哥可知那府尹会如何处理这桩案子?”
裴景年看着阮卿笑了笑,“阿阮,此事发生不过两日,就算府尹要如何处理这桩案子怕也没有这么快的。”
阮卿抿了抿唇,便也不再多问。
江卓死了,江迢和徐氏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田平阳,除非顾及到江家日后的荣辱,江迢或许才会忍下这口恶气,不过即使江迢和徐氏想将这件事按下不提,那田县令也不会轻易揭过去。
江迢和江卓身上背的案子本就不小,要真查起来,怕是连府尹都要大吃一惊。
阮卿突然想起了那封手书,那封来自于江卓的口供,若是将这封手书呈交给天子,或许能将江幼池救出来。
覆潮之下焉有完卵,原本她是想留着这封手书以待日后能发挥一些作用,不过现在她倒是不想再考虑救出江幼池了。
而彼时的江家噩耗传来,那才算是她与二房撕破了脸皮。
“阮枝枝,江卓出事了,你们府里的江氏怕要前去吊唁一番吧。”
阮卿的眸中闪着一抹寒意,许久出神的她倒被顾珩一句话震了片刻,她堪堪偏过头来,回道:“也许是吧,我可一向摸不准她。”
裴景年垂着眸子,突然抬头煞有其事的问道:“阿阮,怎么不见温姑娘?”
阮卿却是懒洋洋的撑着下巴冲他粲然一笑,显得有一丝狡黠,“裴哥哥,温姐姐说再过两日就要回谷里去了,日后我们怕也见不到她了。”
“什么,温姑娘她......”
裴景年下意识的拧紧了眉,完全没有了方才的端庄持重,只是话到嘴边,他又仿佛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生生将要说出来的话憋了回去。
他敛了敛神色,说道:“我只是觉得阿阮你的身子还没有好,温姑娘就这么回去了,我有些不放心。”
顾珩却是突然将阮卿揽了过来,眼里布满着一层傲意,“裴景年,我觉得你担心错了地方!”
裴景年一笑,柔声回道:“有辅国大将军在,我确实担心错了地方。”
他虽始终笑着,可心里却莫名疼了起来,他若是就这样放了温枕回去,或许此生再也见不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