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翠哈心头一阵烦躁，这个黄老板啊，让他压十元钱，非要压十张，好像多给了钱，神婆就必须帮他似的。
    吴翠哈清清嗓子，声音沙哑地说：“让你压十元就压十元，需要你多花钱的时候，就告诉你了！”
    “呃，明白了！”黄老板一脸尴尬，大约感受到了神婆的不悦。把手里的钞票收起来，只留下一张十元的，双手拿着放到香炉下面。
    吴翠哈抽出一炷香，扫了一眼黄老板，拿出打火机点着，插进香炉里。
    黄老板明显有些紧张，两只手来回搓，搓完还放到鼻子下面闻一闻，闻了以后鼻子用力一抽，皱起眉头。看来搓过的手味道实在是不怎么样。
    吴翠哈费解地看着黄老板，实在是不能理解。明知道搓过的手臭轰轰的，还要闻一闻，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特殊的癖好？
    三根香燃烧起来，屋子里很快被香的味道充斥。
    “您属什么？”吴翠哈问。
    “属大龙的，正月生人。我妈生我那年，赶上百年不遇的极寒，那才冷呢！屋子里烧炉子，半夜灭了......”黄老板又来了兴致，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闭上了嘴。
    吴翠哈没有吭声，眼睛盯着燃烧的三香。
    三根香慢慢燃烧，白白的香灰立在上头，随着香灰的变长，右边两注香灰向右侧慢慢歪过去，右注香没有中间的那注香燃烧得快。
    左注香孤零零的燃烧着，香灰特立独行地直立，仿佛旁边两注香向右侧的弯曲，对它没有任何影响。
    黄老板也看出来香烧得不一般，不再搓手。
    “你命中本无财，正财没有，偏财也没有，家里有属蛇的吧？”
    “我无财？神婆，这不大准吧？我做了这么些年生意，虽说没有那么红火，但是也比一般人强啊！不可能吧！你再给看看！不过，我家里贱内属蛇，怎么地？这生意好不好还和她还有关系吗？”黄老板正色问道。
    吴翠哈听到“贱内”两个字就断定这个黄老板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人，这个年头，还能称呼自己的妻子为贱内，吴翠哈是第一次遇到。
    要不是以前在房瑞霞的手抄本小说里听说过这个词，吴翠哈还不知道“贱内”是个啥呢。
    “黄老板，我是实话实说还是要委婉点？”吴翠哈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实话实说！我这人心理素质老强大了，你放心说！”黄老板拍着胸口说。
    吴翠哈这才放下心来。
    “您看，今天这柱香，燃烧的特别不同，你仔细再看看，香都要烧没了，香灰还没有散，包括弯过去的右边两根。而左边这根是直挺挺的。”
    “看着是有些不同，这，这代表了什么呢？”
    “这是亏空香！左注香灰直立，其余右弯。亏空香号生意淡，争奈苦辛不赚钱。同样人家贩鱼鲜，人家盈利我难堪。”吴翠哈这些都是从姥爷丁三四留下的那本书学到的，正好拿出来用一用。
    说出了这些话，吴翠哈还来了底气，冥冥之中，感受到家人对自己的帮助。
    “亏空-香？那是说我的生意亏空吗？”黄老板瞪大了眼睛，不相信地问。
    “亏空香不是泛指你现在的生意亏空，只是在说您的财运，您的财运并不好，但是能把生意做这样，一定是有原因的！我看你也是明白人，夫妻两个人的财运是共同的，您的财运不行，妻子的财运好也是一样的！”
    “女人的不可能算数！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哪有女人的运气还算数的？女人嫁到夫家，运气全靠夫家！那要是在古代，女人连个名字都不配有，谁会注意到运气不运气的！”
    “您这思想够老旧啊！那都是什么年月的事儿了？现在讲究男女平等！我不会看错，您的财运就是不好，您妻子的财运是您家的财运，没有您妻子的财运，您做不到现在这样！我没必要骗您，我又不认识您妻子！”
    “我长这么大头回听说到您这样的理论，算就算吧，那我家的生意到底能不能红火？我家的财运能不能再放大！我想赚很多钱！”
    “下午我去您店里看一下，看一下才能下定论！”
    “行！说好了啊！你要把我们店也弄得像君酌酒店那样红火，赶不上他家可不行！”
    “哦，那我不去了，您另请高明！好了，下一位！”
    吴翠哈说着话，已经站起身撵黄老板了。她心里真的很讨厌，张口闭口就要和君酌酒店一样，凭什么就会一样呢？
    “我说错了!您别急眼啊！您去看，说整哪里就整哪里，都听您的！我都听说了，这个神婆脾气不好，还真是啊！”
    吴翠哈依旧板着脸，不愿意答应黄老板。
    “就这么定了，我下午在店里等着您！”黄老板大概怕吴翠哈不同意，说完慌忙站起身跑了。腋下夹着的小黑皮包还在椅子上呢。
    “那我进来了？”第二位的声音温柔地传来。
    “进来吧！”
    第二位大波浪女人走进来，用戴着四个大戒指的手，掸了掸西服套裙上的灰，又从衣袋里掏出一块纸巾，擦了擦红木椅子，才优雅地坐下。
    吴翠哈只是默默打量着，没有说话。她在等女人主动问，女人不说话，她就不打算说话。
    两个人还真沉默了十分钟的光景。
    “你，你能算什么？”大波浪女人还是忍不住先说话了。
    “你，你想算什么？”吴翠哈心里一乐，这个女人太有意思了，自己都不知道要算什么，就坐在了这里。
    女人怔住了，戴着大戒指的手不自觉地摆弄了一下额角边的碎发，沉吟了一会儿，低声说：“我，我算算什么时候我能结婚？”
    “结婚？”吴翠哈想了好几种情况，唯独没有想到结婚。因为女人的年纪看起来不像还没有结婚的。
    “我，我是bj来的，大城市，不是这种小地方的！”女人大概怕吴翠哈低看了她，很骄傲地补充了一句。
    “bj？我还从来没有去过bj呢！那么大的地方，干嘛要跑到我们这样的小地方啊？”
    “唉！还不是为了男人嘛！”女人叹了一口气，脸上被无奈笼罩着。
    “他有家室，你等不到他娶你！他要想娶你，早就娶了。”
    “这是你看出来的？是真的吗？我来了六年了，饭店都开了五年！他总是说饭店生意再好一点，他就离婚娶我！要不你帮帮我，帮我把生意搞得红火些，看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娶我！”
    吴翠哈无奈得都想大笑了，世上还有这种傻女人，男人说这样的话她也能信。
    “是他让你来算的吧？让你找我把生意搞红火，对吧？”
    女人难以置信地望着吴翠哈，喜出望外地说：“难怪他们都说你算得准，真的太准了！你怎么知道，是他让我来的呢？他真的如你说得那样，让我找你把生意做得比君酌酒店还红火，他就娶我！”
    吴翠哈嘴角上扬，微微一笑说：“我也觉得我挺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