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芬是忌惮小丁丽的,毕竟小丁丽的父亲老丁是自己新婚的丈夫,要不是看着老丁的条件好,住大房子,丧妻还有存款,淑芬说什么都不会嫁给大自己三十几岁的老头。
论年龄,老丁比淑芬的母亲还要大五岁半呢。
淑芬的丈夫于薄田,是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两个人虽说是同龄,于薄田长得过于老成,看起来比淑芬大很多。
老实人有老实人的好处,于薄田对淑芬是言听计从,在外面虽然没有大的本事,赚得一份稳定职业的工资,在家里却包揽所有的家务,淑芬自己除了做一家工厂的会计工作外,什么活都不干,日子虽然不富裕,但是也还算过得去。
天不随人愿,于薄田正与他的名字里的“薄”一样,收入微薄,命也薄,去年突然得了疾病去世了。自从于薄田去世了,淑芬整个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以说全部乱了套。家务做不好,孩子管不好,甚至连工作都不能准时去。
淑芬犹如天塌了,她陷入无尽地悲哀中,悲哀自己的命苦,悲哀命运的不公,悲哀丈夫不负责任的撒手人寰,更加悲哀自己一个人赚钱养活儿子,让她心里出现了绝望,她悲哀了一个月有余,终于振作了。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唯一的出路是找一个条件好的男人,帮自己养儿子,这样就可以让儿子过得好,自己还没有那么辛苦。
丈夫去世百天以后,她就开始注重打扮,把自己打扮得更加年轻,不顾单位里的同事异样的眼光,开始频频相亲。
但是,事情并不像淑芬想得那么简单,年轻一点的男子,听说淑芬有个十六岁的儿子,当场打退堂鼓的人大有人在,没有哪个年轻男人愿意养她的儿子。
这样过去了半年,淑芬不得不把年龄放宽,试着接触一些年龄更长的男人。
年龄更长的男人果然比年轻男人强多了,有一个比淑芬大二十岁以上的男人,的确是相中了年轻的淑芬,也表示愿意抚养淑芬的儿子,可是两个人只要稍一走近,男人的子女就会冒出来横加干涉,极力阻挠。
那两个大二十岁的男人,最后是被迫分手的。
淑芬曾经一度灰心了,不想再找男人了。
可是好巧不巧,同一办公室里的老大姐,主动给淑芬介绍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就是刚刚丧妻的丁红全,这个老大姐是丁红全的远房亲戚。
人与人之间有这样一个奇怪的法则,越是周围的人,越是不希望对方好。
这位老大姐也没有那么希望办公室里的这个寡妇好,只是想试探一下,一方面是试探寡妇到底可以找多大年纪的男人,大三十岁的老男人,对年轻的寡妇的吸引力到底有多大?
另一方面是想试探丁红全,丁红全近七十岁的人,在丧妻之痛多久会怀春?而且丁红全在妻子刘晓燕追悼会上声情并茂的悼词,在当时感动了多少人,这样的痴情郎,多久会想要找女人?
这些都是让人无限遐想的,老大姐对此也是好奇得很。
把这样的两个人牵线搭桥以后,意想不到的结果出来了,让老大姐也是没有预料到。比寡妇大三十岁,寡妇也能接受,老大姐觉得,如果是自己这把年纪,都未必能接受大自己三十岁的老男人。
而丁红全更是让人大跌眼镜,情深意重的老丁,妻子尸骨未寒,就和淑芬这样的寡妇谈婚论嫁,办公室里的老大姐到现在都不和淑芬说话了,具体是因为生淑芬的气,还是生丁红全的气,想必老大姐自己都弄不清楚。
老丁除了年龄上长淑芬过于多以外,其他的条件都符合淑芬的标准,并且老丁最大的优点是主意正,儿女怎么闹,都动摇不了老丁要续弦的决心,这一点是让淑芬最满意的。
自从和老丁结婚,淑芬母子俩的生活就变得富足了,淑芬自己的工资老丁不要,每个月家里的生活费都是由淑芬来支配,儿子吃的、穿的、用的都比以前好,学校也转到了本市最好的中学,这一切让淑芬舒心,浑身上下像开了花一样,遇到老丁就是春风拂面。
淑芬不止一次为嫁给老丁感到骄傲,办公室里的同事,没有哪一个走出过国门,而自己是和老丁去国外度的蜜月,回来以后让全单位的人都对她投来嫉妒的目光,淑芬活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嫉妒过,这极大地满足了淑芬的虚荣心。
要不是儿子于庆敏挨了打,淑芬以为这样的生活可以一直继续,老丁对自己一直会宠爱有加,幸福的生活一直就这样......
淑芬不是没有头脑,她也反复思考了,可是她心里的软肋就是自己唯一的儿子,除了儿子,其他的事情都能隐忍,唯独儿子不行,一想到儿子受委屈,老丁居然不站在自己一面,一味地去袒护外孙子,淑芬的火气就没办法控制。
她也想到了,自己如果因为这件事和老丁闹僵,两个人最坏就是离婚,离婚对自己的因果得失,想到得失她是撕心裂肺的,那些钱,那些可以不通过自己的努力,就可以获得的利益,谁会想舍弃?不想,她为了这些钱,都可以咬着牙和比自己大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同床共枕,现在就舍弃了,她没办法甘心。
又一想到儿子于庆敏被老丁的外孙子带着人一顿揍,她就变得义无反顾了。
打在儿子于庆敏身上的每一下,淑芬都咬着牙要找回来,她要让老丁的外孙得到最重的惩罚,那个叫马尚的孩子,学习比于庆敏好,个头比于庆敏高,每每老丁说于庆敏没有马尚高的时候,淑芬的心里都在默默鞭挞老丁。
淑芬现在发觉,自己心里好像住着两股力量,一股要屈服,一股要破釜沉舟,两股力量的厮打,让她无所适从,老丁在淑芬要出门的时候,浑浊的眼珠竟然放出光来,盯着淑芬看了一会儿,低声说:“得饶人处且饶人!”
淑芬摔门走了。
刚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淑芬心里的两股力量最后挣扎了一下,老丁的话回荡在耳边,她咬了咬牙,心里冒出了屈服,屈服了可以肆无忌惮地花老丁的钱,这样一想,心里似乎没那么难受。
当她听到儿子于庆敏叙述全过程的同时,还看到小丁丽走进办公室,她内心的两个力量剧烈地较量起来,脑海里闪现出儿子被进来的那个女人的儿子打的情景,她就失控了。
这个时候的淑芬眼里,钱也没有那么重要,可以少花,也可以不花,回到自己家以前的小房子里,也不是不能生活,只要儿子受的气都找回来,一切再从头来,也不是不可以的。让那个女人的儿子书都读不了,让他学习好,让他长得高,让他叫声舅舅都不可以,让他以后都万劫不复。
淑芬把所有的歹毒的想法都从大脑最深的层次里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