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哥，我就是前两天帮吴翠哈给李诚实家干了点活儿，赚了一点点小钱。”三霞神神秘秘地说道。
    “李诚实家？你帮那个神婆？那个神婆到底厉害不厉害？不是说她算得不准吗？我还听说她算得不准都挨揍了？”房瑞东不相信地看着妹妹问。
    “我也不知道，不过看样子她好像也能算，只是不肯出来算！”
    “三霞啊！你哥受伤后，又去卫生院包扎，又找大夫给检查，花了不少钱呢！你要是有钱，给妈拿两个，让妈也松快松快！”李大秀凑过来，几近讨好的和女儿说。
    三霞犹豫了，自己身上就几十元钱，还打算留着压兠。那天赚的三百元钱，被老李抢走一百元，还有一百元藏在自己家的鸡窝底下了。
    可是面对母亲的祈求，她还是把手伸进衣袋里，掏出钱，抽出一张十元钱，把其余的都塞进了母亲的手里。
    母亲的手握住钱有些颤抖，眼睛开始湿润。
    “哥！你好好养伤！妈！我走了！我本来是在吴翠哈家安慰她，老李叫魂儿一样把我喊出来，我想跟神婆混混，说不好以后还能赚大钱呢！我要是赚大钱，就给我哥当私房钱，还有妈，我也给你！你全都藏起来！自己留着花！”
    “三霞，那个神婆吴翠哈是一个人在家里住吗？她家里没有其他的人？”炕上的房瑞东突然问。
    “好！好啊！妈都听你的！”李大秀激动地说，甚至开始抽泣。
    “哥，神婆的母亲去世了，儿子也死了，家里就剩下她一个人！肯定是没别人啊！我本来还以为她和李诚实有感情，特意去她家告诉，李诚实还有别的女人，可她也不难过啊？神婆这个人啊，做事总是很奇怪！李诚实那么有钱，她到底是咋想的呢？要是我，早就...好了，不说了！”
    “是挺奇怪，有钱就行呗！她到底想要啥样的男人啊？有钱的不行，没钱的是不是可以啊？我也就是打听打听！现在屯子里都在传神婆的事，越传越离谱！”房瑞东皱着眉头边思考边说。
    “那我可不知道！我看她谁都不行！其实她人还不错！打架是真挺厉害！一般男人都打不过她！老李和我那么有能耐，那天被神婆大粪叉子一顿揍！不敢还手！她，她挺仗义的！”
    “女人家家还能打架？一看就不是正经女人！”房瑞东躺下身子，不想说话了。
    三霞走出娘家的门，她忽然有些骄傲了。
    感觉自己是个有钱人，可以大大方方给母亲拿钱，可以给哥哥只有生病了才敢想吃的东西。那种幸福的感觉，是从所未有的。
    三霞十七岁就嫁人了，家里困难，女孩子都早早嫁人来减轻家里的负担。嫁人以后，三霞更加深切地体会到穷的滋味儿。
    公婆在，她一年到头都摸不到一分钱，除了有干不完的活计，就是穷掉底的日子。一眼望到头的生活，想想都让人烦躁。
    公婆去世了以后，还是摸不到钱，老李好吃懒做，农活都是三霞一个人干，累死累活就挣那点钱，去了家里一年的开销，一分钱不剩。
    手上没有钱，娘家妈妈一有事还总想在她这儿抠出点儿钱，每一次拿不出来钱，母亲那种不甘都明明白白地挂在脸上。
    三霞都不敢看，又没有办法，人穷，能有什么办法呢？
    要不是上次托吴翠哈的福，在李诚实家硬着头皮干了活，赚到三百元钱，房瑞霞可能都没有机会给母亲拿出点钱。
    有钱的感觉真好，要不是那天的三百元钱，自己又怎么能给哥哥买吃的，给母亲拿了几十元钱，母亲脸上的感动，哥哥眼中的羡慕，这是第一次，三霞平生第一次见到，这种感觉，让三霞感受到自己的价值。
    这让她心里无比自豪，无比满足。
    三霞再一次下定决心，以后要抓住任何机会赚钱，自己只有手里攥着钱，才能获得这样被尊重的感觉。
    而吴家这边，吴翠哈一个人进了屋，肚子饿得叫声都不欢快了，几乎要前心贴后心了。
    灶房里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她懒得多看一眼，赶紧跑进屋，炕桌上还摆着碗筷，她脱了鞋子上了炕，端起碗才发现，碗是空的，盆儿也是空的，就连盘子里的两个烤土豆也只剩下扒下来的黑皮了。
    二大爷是真的饿了，一个人把桌子上吃的东西全部一扫空，吴翠哈心里冒出一股火，做了两盆疙瘩汤，自己也没捞着吃一口，这是在捉弄自己吗？
    “怎么办？做还是不做了？”吴翠哈端起小盆，又无奈地放下，空着手来到灶房，地上还有两个土豆，她拾起来扔进灶坑里，蹲在灶坑旁等着。
    “神婆？神婆在吗？今天还算卦吗？”外面传来女人的问话。
    “不算！神婆在闭关修炼！出关才能算！都请回吧！”柳丁的声音传进来。
    外面很快静下来了，柳丁的话还真见效。
    吴翠哈把两个烤土豆吃掉了，肚子才舒服一点，从大锅里舀了半碗热水，喝了下去，肚子里完全没有饿的感觉了。
    她硬着头皮把灶房收拾完，炕桌上的碗筷刷完，整个人就躺到炕上了，这一天，也没干什么，还挺累呢！才想起来昨天晚上一夜没睡，困意袭来，她盖上大被睡了。
    恍惚间，她看见一个细高个子的人，身上穿着长袍，头上还戴着一顶帽子，只是帽子戴在脑袋上是歪的，帽子上的两个耳朵一个在右前方，后面的在左后方。
    那个人大概是感觉到有人在身后，突然转过来，呲着满口牙笑了，把吴翠哈吓得向后退了两步。
    “小宝？李小宝！”
    那张脸分明就是儿子李小宝，吴翠哈上前一步想拉住他，谁知李小宝向旁边一闪躲开了。
    “你不认识我了？李小宝！你个兔崽子！才几天啊，你就不认识我了？”吴翠哈有些恼火。
    “妈，我还能不认识你？你是谁啊？我还敢不认识你？连我们使者都认得你！敢动手打使者的人，这世上也就是你吧！我们那个被你用石头砸到头的使者，头现在还瘪进去呢！”
    李小宝又恢复了细狗的样子。
    “打使者？那我也不是故意的，谁让大白天他们跑出来，还不主动报名号的？你要是方便替妈道个歉，小心他在那边欺负你！不对啊，怎么还我们使者了？”
    李小宝一说，吴翠哈才记起那件事，母亲出殡那天，撞车后，自己用砖头打的人，竟然是阴间使者，不知道的时候没往心里去，知道了心里还有些恐慌呢。
    “好吧好吧！我看见他，就和他解释解释吧！”李小宝脸上有些不耐烦了。
    “小宝！你怎么也穿上黑袍子了？你的帽子戴歪了，过来，妈给你正一正，歪戴个帽子看着就不大正经！”吴翠哈凑到李小宝的身边，伸手要动他的帽子。
    “别动！在我们这儿，歪戴帽子的鬼都是恶鬼，使者也是一样的！”李小宝说着还神气起来了。
    “哦，不动不动！使者？你是使者了？那你姥姥呢？还有姥爷和太姥爷呢？你们在一起吧？都是使者了？”
    “没有，他们都走了！一家子人不能都守在这儿，该投胎转世的都走了！”
    “那你呢？”
    “我？横死的，投不了胎，他们看我妈挺厉害的，就让我做了使者！”
    “你做了使者？就是鬼差？还是因为我厉害？我哪儿厉害了？是你姥姥厉害！还有你太姥爷厉害！你和他们说说！我们家不光我一个人厉害！”
    吴翠哈还在大声说，面前的李小宝忽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