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翠哈看看眼前的两个人,笑了起来。
“我不会想不开,也没有什么好想不开的!你们不用担心!”
柳丁怒目圆睁,指着吴翠哈支支吾吾地说:“你?你还笑得出来?你的心到底有多大啊?你知不知道,现在很多人都在传你自杀了,因为算不出来自杀了!”
“自杀了?笑话!谁这么盼着神婆死啊?”吴翠哈不以为然地说,她是真的不能想象,自己仅仅睡了一觉,就能闹出这样的说法。
张喜摆了摆手,郑重地说:“旁的话都不用说,翠哈,你说说吧,自己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以后还继续看卦吗?”
吴翠哈被问住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看卦,能不能继续看卦?
张喜看出来了,吴翠哈自己也没想好,以后的事情,她根本没有来得及思考,问也问不出来什么。
他歪着头看了一眼柳丁说:“翠哈,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你暂且听听!你还是在家猫几天,就是不出来,这样的话,对这件事感兴趣的人们就更多,我们放出风去,说你闭关修炼,等你想出来的时候,再出来!你想待几天就待几天,你出来的时候,人们都知道你闭关修炼,功力更高了,来造次的人也要收敛点。”
柳丁立刻点点头,张喜的看法和自己几乎是不谋而合。
“等你打算出来的时候,我们给你找两个托,卖衣服的有衣托,卖鞋的有鞋托,你这算卦的也弄个卦托,来几个算得准的传出去,一定会好的!他们不是爱传吗?就让他们传!”柳丁说出这番话,自己兴奋得脸上冒出光,他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自豪。
“我也不瞒你俩,我自己都不确定我还能不能算卦了!如果不能算了,我大概要考虑转行了!”吴翠哈实话实说。
“啊?”
“有什么困难吗?”
“也没有吧,就是顺势而为吧,能算就算,不能算也没办法!你们不要紧张了!大不了我以后和您当白事先生,或者和你去当厨子,别说你们不收我啊!”吴翠哈说完自己都感到轻松了,心情也好了很多。
“唉!”张喜叹了一口气。
柳丁脸上的光芒瞬间泯灭,耷拉脑袋又开始思考了。
“行了,就是都为我别担心了!闭关也是行,闭关几天,先说消停几天,我要好好考虑一下,你们俩快回家吧,今天就不请二位吃饭喝酒了,我也马上要弄些吃的,肚子这会儿饿瘪了,不吃东西话都要说不动了!放心吧!”
吴翠哈不客气地开始送客,张喜和柳丁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走了。
人都走了,吴翠哈自己来到灶房,灶房里什么可以吃的东西都没有,她的肚子饿得已经叫不出声了,她到处翻,终于翻出来两个鸡蛋,迫不及待地去抱点柴禾,点着了,大锅里添点水,舀了一碗白面,洒上水,搅拌出面疙瘩,倒进翻开的大锅里,又泼上鸡蛋液,再来点酱油和醋,一碗粗糙的疙瘩汤就做好了。
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疙瘩汤,兴许是自己饿得饥不择食了,她把满满一大碗都吃掉了,肚子还是觉得有些空,又找不到可以吃的东西,只能关好门,一个人坐到炕上。
对于未来,她懒得思考,想也白费劲,还不如安安静静地躺一会儿,她把窗帘拉好,灶房里有后窗户,以前家里人多,也不能说天天人多,至少丁红之在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害怕过。
这会儿一个人在家里,忽然感觉后窗户就是一个危险的地方,她找来两根长劈柴,用菜刀把两边刮光滑,找了几个钉子把后窗户钉上了一个“井”字。这样就能保证万无一失了。
她又抱进来一大抱柴火,把火炕烧得热乎乎的,顺便烧了一大锅热水,洗洗脸、洗洗脚,清清爽爽地再一次坐到炕上。
想起张喜说的,胡立翻了自家的柜子,不知道母亲丁红之给自己留下的那点钱,是不是被胡立顺手牵羊了,立刻跳起来走到大柜旁边打开盖子,在里面翻。翻了半天也没找到那个小熊饼干盒子,应该是被胡立给顺走了。
心里不觉有些气愤,胡立这个坏女人,到底也没提防住,李诚实给李小宝的房子被她拿走,自己这点压箱底的钱也没了。
吴翠哈心里忿忿地,手还在继续掏,那日丁红之让她翻柜子,她只翻到了小熊饼干盒子,这一会儿手还在继续翻,摸到了一个硬东西,她心里为之一振。
卯足了劲儿把硬的东西拽出来,是一块褪色的老布包,布料的颜色已经无法分辨,里面的东西方方正正,吴翠哈双手捧着,心里怦怦乱跳,把东西摆在炕上,打开包着的布,里面是一本书,纸页泛黄的一本老书。
母亲丁红之居然还能藏着一本书,这让吴翠哈难以想象,记忆中,母亲认识的字都有限,她藏着一本书到底是为了个啥?
吴翠哈看见封皮上是图,看不明白的那种,乱乱的,她唯一认得的是八卦图,可是那张图上八卦图只是很小的部分,旁边还有很多不一样的图。
她翻开书,书里面有图,还有文字,有五行,有八卦,有河图、洛书等等,仔细看,还真能看进去,图解不懂的时候,底下还有文字,只是文字都是繁体字,有的字吴翠哈也不认识。
这是一本关于风水运势的古书,至于年头也无从考证,吴翠哈一页一页地翻看,边看边记,和平日里算卦看事情的观点是吻合的,只是说法更加理论化,她越看越来劲,里面的内容对于她来说,是如饥似渴的需要。
炕头暖烘烘的,吴翠哈趴在褥子上,把书放在枕头上,认真地看,仔细地学,她忽然觉得这本书冥冥之中就是母亲送给女儿的,她早就料到女儿会有此一劫,引导着自己拿出宝书,学习里面的重要内容,这样自己在算卦的时候,心里就更加有底了。
也不知道到看了多久,她的眼珠子都累得酸疼了,她揉了揉眼睛,继续看。书里面当真有趣,字不认识的时候,图解可以看明白,图解不明白的时候,字偏巧又认识,吴翠哈毫无障碍地学习着。
她把这些年算卦的心得结合着书里的内容,融会贯通以后,感觉自己一下顿悟了许多,这大概就是母亲留给女儿的最宝贵的财产。
“咚!咚!咚!”几声轻微的敲玻璃声,让吴翠哈停住了,侧耳听。
声音是从灶房里后窗户传来的,难道真的有人在敲自己的后窗户?
吴翠哈有些害怕,没敢动,声音还在传来。那个后窗户,明明用木板钉上了,应该不用太害怕,可是,夜里的声响,总是能让人毛骨悚然。
吴翠哈瞅了一圈,只有一把扫炕的扫帚在自己的身边,她也不确定是什么人会敲自己家的后窗户,首先肯定的是,不可能是柳丁或者张喜,他们要是来,直接就敲大门了,更何况这么晚他们也不会来的。
吴翠哈估计应该是坏人,知道神婆一个女人在家,窗户还有亮,一定是想吓唬人的。
说到吓唬人,吴翠哈来了主意,她抬手把西屋的灯关了,自己下了炕,摸着黑在香案那儿拿了一根蜡烛,打火机握在手里,蹲下身子摸到了灶房里,温热的大灶前,吴翠哈伸手在灶坑边上抹了两把炉灰,在脸上胡乱地抹了一遍,还是不放心,又抓了些炉灰涂在脸上。
敲玻璃的声音还在继续,吴翠哈蹲着身子凑到后窗户底下,点着蜡烛,猛地掀开窗帘,站起身出现在后窗,只见玻璃窗外有一张脸,瞪着眼珠子看着里面。
玻璃窗外的那张脸吓得吴翠哈“啊”的一声,双目圆睁。
外面的那张脸仰面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