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送信?
且还需要汉王朱高煦亲自过目。
什么情况?
究竟是何人?
送信给朱高煦目的为何,又是如何知晓朱高煦在锦衣卫诏狱中?
太子朱高炽闻言,不禁微微有些侧目,面色中闪过一丝凝重好奇和警惕戒备之意,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锦衣卫百户呈放于石桌上的信件,而后又看向站在一旁的汉王朱高煦。
“老二”
“这什么意思,何人给你送信?”
“你究竟葫芦里面到底在卖什么药,亦或者说你究竟瞒了我们些什么?”
此事。
倒不怪朱高炽会这般郑重。
主要是这两天所发生的事情,太过于玄幻,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太多了。
这中间或多或少都有着朱高煦参与其中,亦或者于其中推动着事件前进。
常言道。
人心隔肚皮。
两人之间本就是竞争关系,且之间所牵扯的利益,可是稳定天下至尊共主。
天知道.是不是存在着他所不知道一些谋画。
而朱高炽一生都在经历尔虞我诈,经历各种阴谋和算计,期间不知躲避了多少明枪暗箭,能够于夹缝中求生存活下来,又企是庸人,就眼下的事情,由不得他不谨慎对待、不多想。
相较于朱高炽的谨慎和戒备。
见着眼前熟悉的信件密封方式,以及上面隐晦的标志。
对于眼前信件,出自于何人之手。
朱高煦可谓是心中瞬间了然。
这不正是他、隐匿于暗处的暗探的送信方式吗?
而后,朱高煦正欲伸手拿起石桌上信件,拆开端详其间的内容。
不过
他的手刚刚伸出去,还未接触到信件。
站在一旁的太子朱高炽,却是率先他一步,转而将呈放于石桌上的信件,一把直接夺了过来,作势就要将信给拆开,端详其间的内容,想看看朱高煦究竟在搞什么鬼。
“等等.”
“别别别别动,不是你这样拆的。”
“会出问题的。”
见其动作。
朱高煦神情徒然一肃,冲着正欲火急火燎撕开信件的太子爷,怒声呵斥制止。
此事。
倒不是朱高煦不愿太子爷拆开,或者担心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实乃此信件,比之寻常的密封信件有所不同。
送信的人,依照他曾经所给的方法,于信件上做了另外一层加密在上面,所预防的就是信件落于他之手,被别人拆开看到里面的内容。
一旦不按照正确的方式拆开,则那个看似普通的不能够再普通的信件,内部将会瞬间起火,先一步将里面的信给瞬间烧成灰烬。
真要是如此。
拆信的人必定或多或少受些许伤,且信件也将顷刻间化为乌有。
也正是因为如此,朱高煦不得不出言制止。
不然真的等太子爷给拆开,信件内容怕是甭想看到,一会要是真伤了老大的话,以老大和老头子生性多疑的性格,天知道这两个混蛋会怎么想他。
完全就得不偿失。
再一个。
他手下的暗探,明知他于戒备森严的诏狱中。
还这般冒着巨大风险,以死投的形式,都要将信件交予他的手中,由此可见信件中的内容,绝对是异常的重要不说,亦肯定也是迫在眉睫事情。
不然的话,以暗探身存方式。
断然不可能做出这等冒险的事情来。
“不是?”
“老二”
“你什么意思?”
“何信件,何人送信,连我都不能看?”
“怎么难道你是害怕里面有记录,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怕被我看到不成?”
朱高炽闻言,停下了手中动作,瞳孔中的双眸不禁眯了眯,饶有兴趣的看向朱高煦,神色中闪过一丝耐人寻味之意,问道。
看似调侃言语。
却是让人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中间不同寻常味道。
言罢。
整个房间中的气氛,瞬间变的郑重而压抑了起来,森然的冷意瞬间扩散开来,整个房间中的温度,亦是在不知不觉间下降了好几度。
朱高煦收回了落于信件上的目光,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来,半眯着的双眸猛然睁开,瞳孔中迸发出令人刺骨胆寒的冷意,致使原本就温度不高的房间,此刻的温度再次于不知不觉中下了好几分。
此事。
既然太子爷非要这般。
就朱高煦而言,自然也就没必要给其好脸色看。
再说了.
一直被动受气,一推再推也不是朱高煦的风格。
也就懒得与之客气,或者说也不想给其好脸色看了。
短暂的沉默了片刻。
他面容冷峻、神色阴沉,深吸了几口大气,沉声道:
“老大”
“过分了。”
“有必要这般言语阴阳人?”
“凡事得有个度,一旦过了那个限度,那个底线则将大家的脸上也都不好看。”
“我忍.我让不搭理你。”
“不代表我怕你。”
“那是因为我理解你现如今的心情。”
“但你倘若是将我的忍让、不搭理你,理解为我怕你,认为我做贼心虚的话。”
“老大”
“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面子和台阶虽是别人给的,但别人给你如若你不愿意要,那就是‘不识抬举’。”
硬刚、硬怼。
两者言语,火药味十足。
完全没有半分给彼此留丝毫脸面的做法。
听了这话。
朱高炽原本略带玩味的神情徒然一敛,神色亦是顷刻间阴沉如水,瞳孔中冷意迸发,毫不避讳的与之对视,丝毫没有半分退缩之意,场中气氛变的愈发冷厉刺骨了起来。
“既然你想拆,既然你怀疑。”
“那索性你就自己拆开看看”
“我也很好奇信件上究竟是记载的何内容。”
“这么些年来,咱坐得直行得端,也没啥所谓不可告人秘密。”
说到这里,朱高煦顿了顿,话锋突然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上扬的嘴角处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意,继续道:
“不过.”
“倘若不知如何拆信,或者说致使信件内容不见。”
“亦或者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
“老大”
“你自己想清楚,也甭像是得了被迫害妄想症一般,又啥事都往我身上推。
“我可不是专门给你背黑锅的。”
“也这个没义务.”
言罢。
他看向一旁低垂着脑袋,被吓得魂不附体的锦衣卫百户,冲其招了招手,笑呵呵的道:
“正好你在.”
“就给咱做一下见证人。”
“省的某些不要脸的玩意,一会找不到人冤枉,又开始死不承认。”
此言一出。
那名极力隐藏自己存在感,尽可能想要做一个透明人的锦衣卫百户,待听了朱高煦的言语之后,不由得身形一顿,面容瞬间变的惶恐不安和苍白,冷汗不知何时已然布满额头。
此时此刻。
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了,直直的跪拜了下去,吓得不停的叩首,口中却是不敢发出丝毫的声响。
整个房间中,空气也在这一刻,瞬间降到了冰点,静的令人惊惧惶恐。
与此同时。
跪拜在地上的锦衣卫百户,此刻心中也不禁暗暗叫苦。
倒不怪他如此胆小。
实乃此事,牵扯到监国汉王和当今太子爷啊!
这两位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就两人之间打赌,以他这把微末的身份,又有何资格做见证人?
甭管谁输,谁赢。
他敢评价吗?
那不是妥妥的找死吗?
听了这话。
不知过了多久,朱高炽收回了与之对视的目光,看向跪伏在地上不停叩首的锦衣卫百户,又看了看桌上的信件,像是想到了什么,而后脸上森然冷意瞬间一敛。
顷刻间,他脸上挂上了温和笑意,与之方才判若两人,快步来到一脸愤怒的朱高煦身旁,笑呵呵道:
“哎哎哎”
“老二啊!老二!”
“你瞧你,你瞧你。”
“大哥不就跟你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调节一些沉闷,烦躁的气氛吗?”
“咋回事呢!”
“现如今这点小小的玩笑都开不起了,不至于吧?”
“咋还生气,发火了呢!”
“消消气,消消气”
说话的同时,他将拿在手中信件,直接塞到了朱高煦手中,继续道:
“你来,你来你来拆。”
“哈哈哈”
“不生气,不生气”
“我的错,我的错。”
而后,他听着耳边不时传来的‘砰砰’磕头声响,面色不由得变了变,随手冲着跪伏在地上,一直不停磕头的锦衣卫百户,冲其摆了摆手,冷喝道:
“还愣着做什么?”
“还不赶紧滚出去,难道要我请你吗?”
这般言语,落在不停磕头的锦衣卫百户耳中,不亚于之音。
其顷刻间如蒙大赦,躬着身子低垂着脑袋,不敢有丝毫犹豫,赶忙仓皇离去,只恨爹妈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生怕跑慢了在被留下做什么裁判,或者两人赌注之间的见证人。
等到锦衣卫百户离去,朱高炽见着迟迟未动手拆信件的朱高煦,笑呵呵的继续道:
“老二”
“你这还等什么呢!”
“赶紧的啊!”
“万一别人要是有急事,或者有什么.”
“这一耽搁可就很容易从错失良机不是。”
听了这话。
朱高煦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一脸谄媚笑意盯着自己的太子爷,一声冷哼道:
“有什么急事?”
“关我什么事?”
“反正我家老小都不在应天府城,也没什么危险,也不可能有人跑个天远地远的去南云找他们麻烦。”
“耽搁了又怎么了。”
“就算是我一家老小,没是.一代新人换旧人。”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大不了再生几个,或者再娶几房小妾,重新生也不是不行。”
“反正我还年轻.不是。”
“老大你说呢?”
朱高炽:“!!!!!!!”
我尼玛.
这话说的,意有所指。
整的他差点一口气没憋住,直接爆粗口骂人。
一代新人换旧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这是一个正常人能够说出来的话吗?
不是
咱就算是冷血,就算是生性凉薄,好歹也得有个度吧!
虽话这般说。
不过朱高炽心中也清楚,眼前老二是在说气话,这是表达对方才自己对其怀疑,以及说的那些话表达不满。
此时此刻。
冷静下来的朱高炽,心中也清楚,想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确实也够过分的。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吧!
能够怎么办?
正所谓覆水难收啊!
只能够竭力的哄着呗。
至于方才强塞在朱高煦手中的信件,他自己抢过来拆开?
别逗了。
倘若没朱高煦最后那番提醒的话语,他可能还真的就能够干出那样的事情来。
但现如今,他却是不敢了。
天知道。
眼下这个看似普普通通的信件,有没有设置什么自毁的枷锁?
要是真的有。
他这给直接拆了,信件内容能不能够看到天知道。
一旦真的如朱高煦所言那般,万一有啥他不知道的事情,例如有毒啊之类的东西存在。
整不好还得把自己折进去。
且信件一旦被毁了,就算找到那人。
期间一来一回,谁又知道会耗费多少时间?
现如今敌人在暗,他们在明。
谁也不知道敌人怎么想的,打算怎么动手,如何动手。
如此。
时间就是生命啊!
早一步知晓,或者早一步解除危险。
都能够安心不是?
所以,彼此一直僵持在这浪费时间,如此完全就没有任何必要。
短暂的沉默了片刻,朱高炽只得再次出言道歉哄着:
“哎哎哎……别别别……”
“老二!老二啊!”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别说了,别说了,赶紧的拆开看看吧!拆开看看吧!”
“算哥哥求求你,求求你,行了吧!”
“别生气了,别生气了……”
“瞻基那混小子,可是你亲侄子啊!”
“血浓于水,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呐不是?”
“拆吧!拆吧!”
说话的同时。
朱高炽不停的冲着朱高煦挤眉弄眼,其姿态可谓是放的极低。
对此。
朱高煦很是不岔的瞥了其一眼,沉默了片刻,也没有在这事情上过多纠缠。
随后将手中信件,平稳放在石桌上,将手中温热的茶水泼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