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寺庙三里。
一个光秃秃的斜坡之上。
朱高炽,朱高煦,朱瞻基三人席地而坐,目光不时看向四周犹如恶狼一般紧紧盯着自己等人,手中握着冰冷大刀的二十来个建文遗孤。
不管是建文遗孤也好,朱高煦他们三人也罢。
此时此刻,皆是眉头紧锁,无一不是神情凝重。
现场的气氛,压抑的可怕。
‘咦.....’
朱高煦一脸好奇看向不知什么时候额头之上,已然汗珠密布的太子,半开玩笑道:
“老大。”
“不至于吧!就眼前的阵仗就吓到了??”
“瞧瞧咱大侄子无知者无畏多淡定,你这当爹的还不如我大侄子定力好呢!”
说着,其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朱高炽的肩膀,意味深长的瞥了其一眼,徒然问道:
“老大...”
“你说老头子有没有可能真的不顾及我们的安危,把之前对咱们的承诺抛之脑后,选择对建文帝下手?”
此言一出。
朱高炽身形一顿,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他,眼神之中皆是闪过一丝慌乱之意,道:
“不....不...不能吧。”
“咱们三在这呢!”
“爹应该不会胡来吧!!”
朱瞻基听着两人的议论,一脸不屑的瞥了自己二叔一眼,冲自己老爹提醒道:
“爹。”
“别听二叔在这危言耸听,皇爷爷肯定不可能那样做。”
“少自己吓自己。”
之后,转而看向朱高煦,沉声道:
“二叔?”
“就不能安静些?”
“明知道我爹胆小,还这样吓唬我爹有意思吗?”
“呵呵...”
闻言,朱高煦一声轻笑,瞥了其一眼,沉声道:
“小子你跟老头身边才多久?”
“你有我和你爹了解老头子?”
“是不是危言耸听,问问你爹吧!!”
“你以为你爹是胆子小,真的是害怕了?”
“想当年,我跟老头在外征战的时候,你爹率领将士留守封地之时,面对几十倍的敌人,都能够临危不乱将他们给击退。”
“他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真以为这点小场面能够把你爹给吓到?”
“小兔崽子,没看到你爹眼神时不时的往你身上瞅吗?”
“伱爹正是因为了解你老头,所以担心你的安危....笨蛋。”
“呵......无知是福啊!”
真的?
不会吧?
朱瞻基身子不由自主的一抖,目光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老爹,略带疑惑的问道:
“爹,二叔说的是真的?”
这话问得。
该怎么回答?
老二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啥话都让你给说了。
不过朱高煦方才说的也很对。
朱棣到底会不会杀建文,谁都不敢保证。
他心里真的没底。
君王啊!
心胸宽广的能系天下苍生、黎明百姓。
心胸狭隘的时候,却是连手足兄弟都容不下分毫的。
而建文帝,则是朱棣心中一直的心结。
亦是其最想除之而后快的人啊!
一山不容二虎。
一国更不可能容下有两个君王存在。
为了江山稳固,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别说朱棣了。
就他站在那个位置,他都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不会动手,不会起杀心。
朱高炽神情略显有些尴尬,冷冷的撇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朱高煦,又看了看正盯着自己的儿子,沉吟了许久之后,幽幽开口道:
“儿啊!”
“如果…我是说如果……一会要是真发什么不可预测之事。”
“你啥都不要管,别搭理纠结。”
“就跟着你二叔屁股后面跑,千万别回头啊!”
“明白不?”
说罢。
其转而又看向自家二弟,神情无比凝重道:
“老二。”
“咱这些年给你擦屁股、帮你的事不少吧!”
“这么多年也没有求过你什么事,今大哥拜托你,倘若……倘若真发生什么…一定要把这孩子给我安全带回去。”
“算哥哥求了你。”
“行不?”
朱高煦沉默了片刻,重重的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而现在一旁的朱瞻基一听这话,见眼前这情况也是瞬间懵逼了。
这…这居然是真的?
不是假的?
不会吧!
爷爷真的…真的有可能那样做?
真的有可能不顾及他们的性命。
要说这话朱高煦说的,他心里那是绝对不信,就像刚刚那般觉得他在危言耸听。
可此话从自己老爹嘴里说出来,就由不得他不信。
毕竟谁都有可能害他,唯独朱高炽肯定不可能害他。
原因无他,他爹只有他一个儿子。
“爹…”
“那…那…到时候你怎么办?”
“呵呵…”
朱高炽神情略显有些落寞,无奈的笑了笑,应道:
“儿啊!”
“话已经说到这里了。”
“我也不怕告诉你实话,今来这里我心里就没有报过半分,能够活着从这里离开的打算。”
“倘若真到了那個时候,你跟着你二叔,我给你们断后…”
“一定要活着从这里离开。”
“明白吗?”
朱高煦看着生离死别的两人,也知道方才说了些不合时宜的话,搞得原本就沉重的气氛,变的更加的沉重了,其下意识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太子的肩膀,宽慰道:
“行了。”
“老大,事情还没有到那步。”
“先别这么悲观。”
“大侄子都被吓到了。”
艹!
好赖话都给你说完了。
搞得像是他想提一样?
还不是老二你这个混蛋提出来的。
结果倒成他的不是了。
这混蛋。
妥妥的一个滚刀肉。
一时之间朱高炽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索性也懒得搭理他了。
转而去宽慰自己儿子。
……
寺庙内。
朱棣两人进入之后,跟随着引路人,在一众敌视的目光之中,来到大殿之中。
几盏散发着昏黄灯光的油灯不时有些黑烟升起,一个巨大的盘坐的佛像前,巨大的香炉之上青烟萦绕,殿中焚香气息扑面而来。
蒲团之上青衣和尚盘腿而坐,右手攒着佛珠,左手敲着木鱼,在听着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时,和尚身形一顿,手上的动作也慢慢停了下来。
随后,青衣和尚放下手中物品,缓缓的站起身,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衣袍,转过身看着眼前来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躬了躬身子轻声道:
“四叔…”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