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苏道贤才手握圣旨,有些魂不守舍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他刚刚关上大门,苏蕙和苏茂便兴冲冲的跑了过来:“爹爹回来了。”
看着面前自己的一双儿女,苏道贤那充满忧虑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爹爹,你总算是回来了,娘亲还给爹爹留了饭的,爹爹快去吃吧。”这时,苏道贤八岁的长女苏荷走了过来对苏道贤说道。
“好。”苏道贤说着便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厨房中,一道中年妇女的身影正在忙碌,当看到苏道贤走进来之后,何氏也是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郎君回来了。”何氏一边说着,一边将刚刚加热好的饭菜端向苏道贤。
苏道贤从妻子的手中接过饭菜,然后放在了桌子上,“你先坐,我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
“哦?怎么了?”何氏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然后坐在了苏道贤的身旁。
“朝廷下诏了,命我带你们一起到长安去述职。”苏道贤说着,将手中的圣旨摆在了桌子上。
“啊?朝廷让你去述职,为什么还要把我们都给带上?”何氏在听完夫君的话之后,一脸疑惑的看向苏道贤。
“唉,这也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啊。”苏道贤回答,他也是没有想清楚为什么要带着家眷进京。
“郎君,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还是先快些收拾一下出发吧,万一耽误了日程,朝廷怪罪下来的话…”何氏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苏道贤却已然是明白了妻子的意思。
他微微颔首:“嗯,你说的对,那就收拾一下东西,我等下去找几个马夫,我们赶明早出发吧。”
“好。”
次日一早,苏道贤便带着准备好的两辆马车等候在门前,由于此次前往长安,并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于是苏道贤在和何氏商量以后,决定先只是带一些金银细软前去。
何氏在收拾完东西之后,也是带着儿女们从大门里走了出来,然后又将大门牢牢锁紧。
两辆马车中,第一辆马车里坐的是苏荷与苏茂,而第二辆马车中坐的是苏道贤的次女苏芷、幼女苏蕙以及何氏,苏道贤则是骑马带着几个护卫走在最前方。
临走之际,苏道贤回首望了一眼自己的家,此一去长安,他不知道迎接他的将是什么,也不知道他有生之年能否还回到武功县。
十一月上旬的时候,苻苌的圣旨也是传到了姑臧城,而早在圣旨抵达姑臧城之前,凉国仅剩的酒泉、张掖诸郡也都是闻风而降,全部投降了秦国,至此秦国占据了全部的凉国领土。
而苻菁也早在很多日之前就将负责留守的苻腾、毛当、卫琳等人全部都召集到了姑臧城。
当使者念完圣旨之后,在场的所有人全部都神情各异,苻菁面有所思之色,苻重和苻腾则是满脸的惊喜之情,宋混一脸意外。
“呸,那韦钟和姚益生算什么东西,一个投降的羌奴,一个原本只是平阳太守的汉人,凭什么一下子摇身一变,成为了两州刺史!”
突然,一道突兀的声音在人群之中响起,苻菁在听到这道声音之后,也是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回首望去,发现说话的人居然是毛当,同时苻菁还注意到了苻敞默默的站在角落里,脸色有些不自然。
“够了,毛当!”苻菁还是出声呵斥了一下,毛当见苻菁开口了,也是悻悻的闭上了嘴。
接着苻菁看向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陛下的旨意了吧,接下来,就按照陛下的旨意行事吧。苻洛,你去准备一下,把凉国的那批宗室官员全部集结起来,我们也该准备班师了。”
“遵命!”
“诺。”
“苻敞留一下。”在众人离开之时,苻菁又喊住了苻敞,苻敞虽然不知道苻菁为什么要留下他,但还是站在了原地。
等到其余人都离开之后,苻菁这才走到了苻敞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是因为这次陛下没有把你留在河西之地而感到不高兴吗?”
苻敞神情一僵,然后摇了摇头对苻菁说:“王叔,我可不敢,只是有些不太理解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苻菁看着苻敞的神情,不禁笑了笑,他知道,苻敞这只是嘴上说不敢,实际上心中的还是有些不满的。
“阿敞,你糊涂啊。”
“嗯?”苻敞不解的看向苻菁。
苻菁继续对苻敞说道:“阿敞,当初第一次讨伐凉国,我是主帅,你是副帅,而当时夺取了姑臧之地以后,我先斩后奏,将你任命为河州刺史,陛下没有说什么,现在彻底平定了河西之地,陛下却要你和我一起班师回朝,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陛下因为之前的事情生气了?”苻敞若有所思的回答。
“糊涂!”苻菁拍了一下苻敞的脑袋。
“阿敞,说句不好听的,陛下是我的堂弟,这么多年以来,我对陛下可算是了解透了,阿苌他是一个有着雄心和壮志的帝王,绝对不会去干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当初我们攻克了河州之地,但是张瓘他们还是对我们虎视眈眈,而那个时候,伐凉军中能够镇守河州的除了我便只剩下你了,所以我让你留在河西之地,担任河州刺史,陛下并没有说什么,这也充分表明了陛下对你能力的信任,你明白吗?”
“而现在河西之地已经全部被我大秦攻克,陛下却要你我一起班师回朝,你觉得这是陛下不重视你,可恰恰相反,如今河西之地就算有一些不满我大秦的人,可是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而要是继续留你在这里,完全是杀鸡用牛刀。”
“陛下将苻腾、苻重留下,一来是他们已经完全可以对付这些突发情况;二来也一定是存了锻炼他们两个的心思,而像我们返回长安,接下来恐怕就是要去应对其他的强敌了。”
“王叔,你的意思是陛下召我们回去是要准备对付燕国或者晋国了?”苻敞有些惊讶的看向苻菁。
“嗯,没错,不过我觉得对付燕国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苻菁点了点头。
在苻菁的一番劝说之下,苻敞也是想通了其中的关节,笑着说:“多谢王叔开导,是我多虑了。”
(注:据唐代武则天为《璇玑图》作的序记载:前秦苻坚时,秦州刺史,扶风窦滔妻苏氏,陈留令武功道质(即苏道贤)第三女也。名蕙,字若兰。故在苏蕙之前设置两姊一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