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充哲看着秦军裨将的无头之尸,朝着战场上还在厮杀的秦军大声呼喊道:“你们的主将已死,还不快快投降!”
可出乎赵充哲意料的是,秦军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依旧在和凉军骑兵厮杀,但是赵充哲却是敏锐的觉察到了,秦军似乎比最开始厮杀的更加凶猛了。
赵充哲心中了然,这支秦军是不可能投降的了,于是他振臂高呼:“将士们!随我杀!杀光这群秦军!”凉军骑兵在赵充哲的激励下凭借着人数优势以及马匹的机动性,在一刻钟之后,终于将残余的秦军纷纷斩杀殆尽。
“打扫战场。”赵充哲吩咐亲兵道,然后策马来到了史景的身边。
“史将军。”
史景冲赵充哲微微颔首:“嗯,死伤几何?”
“正在统计。”赵充哲回答。
史景沉默良久才继续说道:“秦军的战斗力不可小觑啊。”
赵充哲却是不以为然:“史将军说笑了,秦军和我大凉铁骑比起来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禀将军,此役我军斩杀秦军五千人,我军战死两千,重伤者一千余人,其余将士都有伤在身。”这时,负责去统计战损的士卒过来给赵充哲和史景汇报说。
赵充哲的脸色一下变得严峻了起来,史景脸上的神情却没有太多的变化,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一样。
“赵充哲,你命人先将这些受重伤的士卒们送回中军大营治疗吧,然后派出斥候,在方圆三十里的范围之内进行警戒。”史景安排道。
赵充哲点了点头:“遵命。”
约莫过了一刻钟,一个凉军斥候骑着马急急忙忙的从远处跑来,“将军!将军!发现秦军!”
史景和赵充哲几人的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马建看向斥候:“秦军在哪里?大概有多少兵马?”
“秦军距离我军已经不足十里了,粗略估计有上万人。”斥候回答。
史景和赵充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凝重之色。
“史将军,我们现在应该立刻向掌老将军请求支援才是。”马建在一旁说道。
“上万秦军,此次秦国出动的士卒估计得有两三万兵马了吧,这恐怕是河州秦军能够调动的最大限度了。”赵充哲补充说。
“传令,叫将士们做好战斗准备,立刻派人向掌老将军请求支援。”史景当机立断做出来决定。
八里外的地方,苻愿正率领着剩余的两万五千名秦军大步前进,他没有想到凉军的骑兵会来的如此之快,将自己原本用作诱饵的五千士卒全部拦截了下来,在他得知五千士卒被凉军拦截之后,他立刻撤掉了早已经布置好的埋伏圈,整顿兵马前来救援。
很快,严阵以待的凉军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面绣有秦字的大旗。
“秦军来了。”赵充哲低声说道。
此时,剩余的七千凉军皆如临大敌,屏息凝神,史景一手紧紧的握着缰绳,一手则是握着佩剑。
而苻愿也是看到了正严阵以待的凉军骑兵,同时映入秦军眼帘的还有那遍地的秦军士卒的尸体。
“将士们!凉军杀我袍泽,我们该不该给他们报仇!”苻愿握紧了手里的剑高声呼喊道。
“杀!杀尽凉军,为袍泽们报仇!”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嗓子,两万五千名秦军皆是齐声呐喊道,声音直冲云霄。
“马建,你带领两千骑兵作为预备队,我和赵充哲先去冲杀一回!”史景冲身侧的马建吩咐说。
“遵命!”马建颔首答应。
随后,史景将手中的佩剑高高举起:“诸将士,随我杀敌!”
“冲啊!”赵充哲也是振臂高呼,五千凉军骑兵在史景和赵充哲的带领下朝着秦军冲杀而去。
苻愿也是看到了朝自己冲杀而来的凉军骑兵,立刻下令:“弓弩手准备!”秦军弓弩手纷纷挽弓搭箭,等到凉军骑兵进入射程范围之后,随着苻愿的一声令下,漫天箭雨射向了正在高速疾驰的凉军骑兵。
“噗噗噗——”
“啊——”
一支支羽箭射入凉军骑兵阵营之中,不少的凉军都在惨叫声中落马,然后被身后赶来的骑兵踏成肉泥。
“铛!”史景挥剑又砍掉一支飞来的羽箭,然后回头望了一眼,就这么一会儿,凉军骑兵少说已折损了三四百人,史景不由得一阵心疼,接着他双腿用力,狠狠的夹了一下马腹,直接冲入了秦军阵营。
“噗”史景手起剑落,一名秦军弓弩手的人头已然高高飞起。
赵充哲带着一支骑兵也是冲入了秦军阵营,双方立刻混战在了一起。
苻愿见凉军已经冲入了阵营,当即拔剑率兵杀了过去:“不要乱,给我杀,把这些凉军全部都给我留在这里!”
剩余的凉军骑兵很快都全部冲入了秦军阵营,但如同泥牛入海一般,凉军一进秦军阵营,还没有怎么冲杀便被秦军团团包围了起来。
远处,马建看着史景等人全部被秦军包围起来,心中焦虑无比,可自己的手里只有两千骑兵,他知道,此时的秦军尚且还没有用全力,明显就是在等待自己都这支兵马入局。
“马将军!马将军!”
就在这时,马建好似听到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于是转头一看,便看到乌压压一片凉军骑兵正在朝着自己奔袭而来。
待到那支凉军接近,马建询问之后才得知,原来是掌据得知秦军至少还有上万人的消息之后,便立刻将手中剩余的一万凉军骑兵全部交给裨将带了过来支援史景。
马建心中大喜,一拍大腿:“全军听我号令,随我冲杀,救出史将军和赵将军,全歼秦军!杀!”一万两千凉军骑兵在马建的带领下发动了最后一次冲锋。
“将军,不好了!凉军的支援到了!”一个秦军士卒跑到苻愿的身边汇报道。
苻愿脸色铁青,他知道凉军肯定有援军,只是他没有想到凉军的援军居然会来的这么快。
接着,他又想起来了之前苻敞给自己交代的话,索性将心一横,咬牙道:“怕什么!给我杀!随老子冲锋!”
“启禀王爷,就在半刻钟前,剩余的负责留守中军大营的一万凉军骑兵全部出动了。”一名秦军斥候飞马而来给苻敞汇报道。
苻敞明白,一定是苻愿那边开战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甲,翻身上马:“将士们,成败在此一举!凡是斩杀凉军将领者,皆有赏赐,斩杀掌据者,官进三级,赐金百两!”
“杀!杀!杀!”三千秦军骑兵同仇敌忾齐声响应。
凉军大帐中,掌据正在地图面前走来走去,梁济和席仂已经率兵将西平郡的几个城门都把守住了,田旋和卫琳即使想要出城也无可奈何,可是,此时,他的心中总有那么一丝不安宁,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突然,帐外人声鼎沸,掌据面色一变,提起佩剑,带着两个亲兵便走出了大帐,映入掌据眼帘的是负责守卫大营的几百凉军被一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秦军追着砍杀。
“不要乱!不要乱!都给我稳住!”掌据高声呼喊,试图阻止溃军,可此时凉军早已经自乱阵脚,根本无人听掌据的号令。
“老将军,快突围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一个亲兵拉住掌据的手,对他说道。
掌据却是将手一抽,朗声道:“我乃主将,岂可临阵脱逃!”说罢,掌据抽出佩剑,斩杀了一名丢弃武器准备逃跑的凉军士卒,然后再次朗声道:“我乃掌据!所有凉军听我号令!迅速组织反攻!”
很快,在掌据的带领下,他身边已经聚集了几十名凉军,而也有不少的秦军骑兵倒在了他们的刀剑之下。
“噗”,苻敞一刀将一名凉军士卒斩成两段,然后将目光看向了不远处一个秦军聚集的地方。
“那里是怎么回事?”
“颍川王,凉军主将掌据在那里带领士卒抵抗,营寨里地形太窄小,我们的骑兵根本跑不起来,凉军依托帐篷、运粮车等顽抗。”一名裨将回答。
苻敞顿时眉头一皱,将手中大刀一挥:“随我来!”
虽然掌据带着士卒对秦军起到了一定的抵抗作用,但是在他身边的凉军也在不断的倒下。
“老将军,快走吧!现在走还来得及,我们掩护您突围!”亲兵还在苦口婆心的劝说掌据撤退。
“哒哒哒。”这时,掌据的偏将董儒骑着一匹马冲到了掌据的身边,董儒跳下马对掌据说:“老将军,快上马吧!”
掌据却是满眼疲惫之色,他用一种极其沉重的语气哽咽着对董儒说:“我曾经三次都督各路军队出战,两次被授予符节斧钺,八次统领宫中的禁军,十次在外带兵征战,受到的重用宠信已经达到了顶峰。今天终于受困于此,这就是我的死亡之地,怎么还能安身活命呢!”
掌据说罢,脱下头盔衣甲,朝着西边叩头完毕,便转身走进了大帐,董儒见状,连忙快步跟了进去,可是,他进去之后发现掌据已然拔剑自刎了。
(注:1、此为正史上前秦灭凉时掌据为苟苌所败自刎而亡史料
《资治通鉴·卷一百零四》:辛卯,苟苌及掌据战于洪池,据兵败,马为乱兵所杀,其属董儒授之以马,据曰:\"吾三督诸军,再秉节钺,八将禁旅,十总外兵,宠任极矣。今卒困于此,此吾之死地也,尚安之乎!\"乃就帐免胄,西向稽首,伏剑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