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嵩被迎回了营帐里,白知愿没有跟着进去。她知道,谢云嵩离开了大半年,一定有许多重要的军务需要处理。这个时候她就不去打扰他了。
白知愿进入自己的营帐,还是熟悉的地方,虽然陈设简单,却像陆之凌说的,保持的很干净。
白知愿稍微洗漱了下,连着几月的赶路,她确实很累,她躺在床榻之上,想着等明天去看望师父,然后就沉沉睡了过去。
谢云嵩则坐在营帐中,来不及休息,桌案上是成堆的军册。
谢云嵩按了按眉心,看了下这些时日新兵们的操练情况,以及一些战死的士兵的发放恤银情况。
陆之凌和成天阔也在旁将这些日子以来,北境的情况详细的向他汇报。
等到白知愿一觉醒来,营帐里早已昏暗下来。她揉了揉发懵的头,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这才清醒过来。
等她走出营帐,漫天的大雪似是下了很久,整个北境都笼罩在苍白之下。
北风横扫,风雪漫卷,直扑面而来,将旌旗吹的呼呼作响,白知愿的衣袂一角翻飞作响,寒意愈发逼人。
白知愿暗忖:“幸好快马加鞭赶回来了,不然这场暴风雪来临,怕是无法如期归来。”
她这样想着,脚步一转,向着旁边谢云嵩的营帐而去。
陆之凌和成天阔已经离开许久了。
谢云嵩坐在营帐中,已经许久没有改变过姿势了。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隐隐传来北风呼啸以及雪落下簌簌的声音,营帐中没有点灯,漆黑一片,桌上散落着许多的军册,但他眼下根本无心顾及。
一个时辰前,陆之凌和成天阔汇报完这大半年北境的军务,临走时,让谢云嵩好好休息。
就在谢云嵩正欲休息的时候,冒着风雪而来的沈知意敲响了他的房门。
看到是沈知意,谢云嵩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他冷冷道:“沈小姐,有何事?”
沈知意眼眸中柔情似水,慢慢走近谢云嵩,她柔声道:“云嵩,我等你很久了。”
谢云嵩眼中闪过不耐,道:“沈小姐若是无事,还是尽早回上京去吧。北境寒凉,实在不适合沈小姐这样的千金之躯。”
沈知意的眼里划过失落,但很快,她又轻笑道:“不适合我?难道就适合白知愿吗?若论身份,白知愿还是荣安县主呢,才更是千金之躯,她都能留下,为何我不行?”
谢云嵩冷笑道:“为何你不行?沈小姐这话问的奇怪,当初你如何离开的北境,沈小姐贵人多忘事,怕是全然忘了吧。”
“难道不是你将阿愿引到万象山上,以为她不熟悉路线,欲将她抛在山上,任由野兽攻击吗?”
“沈小姐好狠毒的心,我以为将你赶回上京,你起码可以反思自己,可没想到你还会再次回来。”
沈知意听他讲到之前的事,脸上红一块青一块,她这一生没有害过人,唯一一次对白知愿动了杀心,却不想被她发觉,更被谢云嵩知道了。
她无地自容,谢云嵩将她赶出北境,她亦是心灰意冷,但她的心里仍是不甘,她比白知愿认识谢云嵩的时间久,她自问是最了解谢云嵩的人,她义无反顾的追随他,她以为他都懂,却没想到有一天,会出现一个白知愿,将她所幻想的所有关于谢云嵩的美好都打破。
她怎能不恨?
她明明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却是一场空,不止如此,更是让谢云嵩厌恶了她。
她如何甘心?
沈知意思及此,讥笑道:“我这次回来,自然是有正事。”
言罢,她从袖口里掏出一份密函,递到了谢云嵩的面前。
谢云嵩抬眼,瞥了一眼,眉心猛的一跳,只一眼,他就发现了这密函,似乎来自皇家。
见谢云嵩望着密函发呆,但迟迟未接。
沈知意扬眉一笑,道:“怎么?还有让云麾将军害怕的事?你猜的没错,这密函是当今太后命我带来的。”
谢云嵩冷冷斜睨着沈知意,随后从她的手里接过密函,打开来,越往下看脸色越是阴沉。
看到最后,饶是一向冷静自持的谢云嵩,也忍不住脸上浮出怒意。
沈知意自他开始看信后,就在默默观察他的表情,看他的脸上浮起怒色,嘴角勾出一抹快意的微笑。
谢云嵩的双眸闪过瘆人的寒芒,冷冷道:“你究竟在太后面前说了什么?”
沈知意低头轻笑两声,道:“你以为这只是太后的意思吗?这里面未必就没有当今皇上的意思。”
“至于我说了什么,我自然是把白知愿如何混进北境的军队,如何勾引你,如何将你迷的五迷三道的事,原原本本,一字不落的讲给太后听了。”
“你知道太后的,她本来就不喜欢白知愿,更是反对你们在一起。她早已对白知愿偷偷去往北境不满,再加上你们二人在北境居然私定终身。太后听罢自然是大怒,因此才写了这封密函来,让我亲自带来交给你。”
“太后承诺我,只要此次,你放弃了白知愿,等回上京,定会为你我赐婚。”
谢云嵩眼眸森然,紧紧握着密函,压抑着怒火,道:“我若是不从呢?”
沈知意一愣,随后道:“云嵩,你好好想想吧。纵使你再喜欢白知愿又能如何?你能违背皇命吗?就算你敢,那白知愿呢?你能弃她和她家人的安危于不顾吗?”
“你忘了,你父亲的死了吗?你想让白知愿也经历你的痛苦吗?云嵩,你这样一意孤行,若是白知愿知晓,只会让她恨你的。”
谢云嵩再也无法克制,眼中的怒火快要将他摧溃,他怒吼道:“滚!”
沈知意静静的凝视着她,片刻才道:“你好好考虑吧,我先走了,若是需要我配合什么,随时恭候。”
言罢,她又深深看了一眼谢云嵩,这才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