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哈新民扑上来,街坊们再次围上来时,一瓶农药只剩下四分之一了。
“短短几秒她居然喝掉这么多!”有人惊叹道,“牛饮啊!”
叶银花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愤怒,她看着哈新民,痛苦万分:“你说,你真愿意让我死?”
没人听她讲什么,大家都慌成了一团。
有的说快叫救护车,有的说来不及了得催吐,一位经验丰富的老者大喊:“快,用大粪灌她!快!”
另一位同样见识过世面的老人立刻附和:“对,没错!去年三香村就有人这么救活的!”
叶银花怔住了,她还有许多话没有说呢,这帮人怎么不让人发挥呢?!
她更没想到,高端的洗胃方法,居然会采用如此质朴的方式。
坝镇的上空,久久回荡着叶银花惊恐而绝望的叫声:“不要——!谁都不要救我——!”
众人哪里容得叶银花自我放弃?得救人啊!必须救啊!
更何况叶银花手上没刀了,大家扑上去,按手的按手,按脚的按脚,稳固脑袋的稳固脑袋。
农村过年杀猪是怎么按猪的,大家就算没做过,多少也见过,模仿起来还是很流利的。
叶银花泪水再次涌出,她的声音带着决绝:“你们放开我!不要救我!除非让哈新民求我——!!!”
在这紧急关头,无人有余力协商,众人分工明确,取大粪的人已经以接力赛的方式,送来了第一盆。
就在这时,朱二妹跌跌撞撞冲过来,边哭边喊:“银花啊,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妈啊——!”
叶银花仿佛看到了救星:“妈,妈,快叫他们放了我!我没事我没喝药唔唔唔……”
有壮汉大力捏住她的下颌,让她张了嘴, 喉头咕咚一动,第一勺灌了下去。
叶银花杀猪般地嚎叫起来,又如狂风中的落叶般凄厉。她拼命挣扎,说自己喝的是假农药。
朱二妹看那勺里还有白色小虫子,犹豫了。
旁边有人喊,不能停,不能听她的,她就是想死!
哈新民也冲众人点头:“快灌!”
既然家属点头了,大家继续努力救人,一勺一勺地灌下去。
刚开始叶银花还挣扎,但嘴根本说不了话,最后她也不挣扎了,整个人像是死过去一样直翻白眼,经验丰富的老者大喊:
“快,翻过来,催吐!”
……
叶银花活过来了。
大家说,多亏老者有经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邻里之间,洋溢着一片助人之后的欢愉与满足。
然而,当朱二妹叫叶银花去登门拜谢时,叶银花的眼神里冒出的是一股难以名状的屈辱和愤怒。
无奈,朱二妹挨家挨户地登门替女儿送礼拜谢,并说叶银花身体虚弱,需要静养。
有人便问:“那你女婿还闹离婚吗?”
遇到这种问题,朱二妹总是含糊其辞。
离婚的事,哈新民不提了,但天天说要赶回深市去。
叶建国夫妇得知这一消息后,匆匆返回坝镇,软话硬话一通说,暂时算是将哈新民按住了。
然而,夫妻俩形同陌路,孩子也不管。
朱二妹担心叶建国夫妇耽误了生计,敦促他们速速返程,只要把叶珊留下照顾哈仕琪就行。
叶银花天天卧床,没胃口,总是在吐,说一看到饭菜就觉得臭。
朱二妹天天炖的各种汤啊肉啊的,叶银花不吃,一半就进了叶珊的肚子,吃得滚滚圆。
叶金花闻讯而来,和叶银花抱头痛哭之后,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叶银花开始进食吃饭了,边吃边自我鼓励:
“我不能死,我要死也得死他后头!”
见叶银花打起了精神,叶珊这才放下心头重担,次日便返回了县城。
谁知前脚刚踏进家门,薛慕文后脚便急匆匆地跑来了。
“看,好不好看?”
薛慕文抖落着一件花裙子,红的绿的粉的,花得叶珊眼睛不知道往哪儿看。
“快试试,不合身,给你换去!”薛慕文眼中闪烁着期待。
叶珊疑惑:“给我买的?”
“对啊,百货公司的阿姨说,这是今年最流行的裙子款式,穿上肯定好看!”薛慕文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哦,想起来了。
那一年,薛慕文看着他妈的裙子,问叶珊:“你也是女孩子,你为什么不穿裙子呀?”
“我不是说过嘛,我要练功,不方便穿裙子。”
“可是女孩穿裙子才漂亮呀!”
“我不需要漂亮。我只想聪明。”
“你可以又聪明又漂亮呀!”
……
叶珊想起来了:“你哪儿来的钱?”
薛慕文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我有零花钱啊!”
“你压岁钱呢?”
“当然都被我妈没收了啊哈哈哈哈……”薛慕文笑得傻乎乎的。
所以,他是攒了几年的零花钱,给自己买了一条裙子?
叶珊把裙子套上,跑出来给薛慕文看,侧边的拉链拉不上。
薛慕文拎住拉链,不停说:“吸一吸肚子,吸一吸。”
“我吸了。”
“使劲!”
叶珊怒了,索性挺起肚子给他看。
薛慕文想了想,“是我买小了,我去给你换一条大的!”
“直接退了!我穿裙子打架不方便!”
“谁敢欺负你,你叫我,你就站着,看我打他!”薛慕文挺起了胸膛。
“你们打谁?也算上我一个!”聂小荣从门外跃入,兴奋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