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之后,叶珊每日都会抽半天时间认真给丁镇长的孙子小剑补课,拿出了比当年降服聂小荣更多的心力和耐心。
最终,小剑被成功拿下,渐渐也愿意听讲了。
丁镇长老婆不给补习费,只是时不时拎些水果、点心来。
有一次,小剑悄悄告诉叶珊:“这些都是别人家送的东西,我们家吃不掉。”
叶珊也不客气,民脂民膏,他取之于民,我用之于民。
叶珊常常拿着东西到处送,甚至叫朋友们隔三差五地来家里取。
朱二妹常常瞪着眼睛骂“败家”,哈新民更是生气,眼睁睁看着叶珊大肥羊被别人薅羊毛。
奈何人家东西是送给叶珊的,叶珊接到东西直接收自己屋去了。
这天,叶珊分了两个香蕉给叶银花带回家,哈新民暗暗捅捅叶银花的腰,意思让她再薅薅。
叶银花开口了:“珊珊,今天他们家送来的香蕉我看着挺多。”
“嗯,一共有11根。”
“你琪琪妹妹最喜欢吃了,你再多给两根呗。”
叶珊抬眼:“我本来只想给琪琪1根,怕你们抢她的吃,才多给你们1根。”
“啪!”,哈新民猛地一拍桌子,将香蕉往桌上一扔:“你了不起,谁稀罕呐!”
说着,他拍拍屁股,怒气冲冲地回家了。
叶银花捡起那根香蕉,抱起琪琪在后面追。
剩下的香蕉,叶珊给大伯家送去了3根,给三个好朋友每人1根,给薛慕文1根,给爷爷和奶奶每人2根。
这事,哈新民越想越气,觉得羞辱太大,他发誓一定要赚很多钱!
他让朱二妹拿出三支香,虔诚地给灶上的观音菩萨拜了拜,又去本地各个寺庙把所有可以拜的神灵都拜了一遍,包括月老和送子观音。祈求菩萨们能够指引他一条发财之路。
终于,他的诚心似乎感动了菩萨。
他堂兄的表兄从深圳写来说,那里赚大钱比家乡容易得多,愿意带表弟一起发财。然而,堂兄对此犹豫再三,最终决定不去。
哈新民说:“你不去,我去!”
就这样,哈新民抱着一肚子出人头地的愿望,带着家里所有的积蓄,毅然决然地登上了南下的火车。
叶银花哭了好几天,她和秀娣说,她终于晓得孟姜女哭长城的感受了。
秀娣笑说,人家老公是去卖命的,你家男人可是赚大钱去的,你哭了不吉利。
叶银花闻言,立马收声。
秀娣又说:“供销社有零布在打折,你买不买?”
叶银花马上擦干眼泪:“买呀!打折不买王八蛋!”
此时,夏季已近尾声。
毛阿姨过来接薛慕文的时候,薛阎王将人参递到她手上,说是让她过年的时候带给她父母。
毛阿姨不肯接受,他坚持要给:“年纪大了,万一有什么病啊灾的,靠这个能吊命。”
然后,把蜂皇浆给她,说是最适合她这个年纪吃。
“这个枸杞呢,你不是说佰成过两月要回来嘛,给他吃最好不过了……其余的点心、饮料什么的让两个孩子分了……”
搞得好像要分家似的,叶珊笑了,但觉得哪里怪怪。
薛阎王这时候主动解释了:“再过几天,我要出趟远门,这些东西放家里就坏了!”
毛阿姨柔声道:“爸,您年纪大了,你要有什么事,不如交待给我们去做吧?要是您想去哪里玩玩,等佰成回来,让他陪您 ……”
薛阎王摆摆手,没再让毛阿姨说下去。
“那好吧,您万事要小心,有什么事,记得给我写信或打电话!
“对了,爸,佰成这次回来,可能不再出国了,您高兴不?”
薛阎王不由眼睛一亮,瞬间又黯淡下来,点点头,“你们把日子过和睦了,比什么都好。”
薛慕文看着他妈的裙子,问叶珊:“你也是女孩子,你为什么不穿裙子呀?”
“我不是说过嘛,我要练功,不方便穿裙子。”
“可是女孩穿裙子才漂亮呀!”
“我不需要漂亮。我只想聪明。”
“你可以又聪明又漂亮呀!”
“你再啰嗦,我不给你写信了!”
“你又威胁我……”薛慕文一边委屈,一边盯着叶珊看。
叶珊问他看什么,他说她长得比他们班的“小公主”壮。
叶珊不由想起了奶奶说的:“我们家银花不是胖,是壮!”
很好!
非常好!
送走了薛慕文,在叶珊返城读书的前一天,薛阎王将她叫到堂屋里。
桌子上赫然一双漂亮的新毛窝子。
“这底子、毛絮都是去年做的,棉花是今年的新棉花,你带回去,冬天的时候如果觉得大,让你妈给你补点棉花就行。以后我也不给你做了,你们现在生活条件好了,有漂亮鞋子穿了……”
叶珊刚想撒娇说年年想穿爷爷做的,顿觉不对,忙问:“爷爷,为什么现在拿给我?你今年冬天不回来过年吗?”
薛阎王沉默须臾,“不管我什么时候回来,你的功夫不能丢下……”
“爷爷!”叶珊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薛阎王的手势制止了她。
薛阎王眸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似乎穿透了她的心灵,随后,他缓缓地将目光转向屋外,那片苍茫的山峦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宁静而深邃。
他缓缓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绪:
“你在跟我学武之前,我曾为你算卦……当时,只觉卦象混沌,犹如一团迷雾,难以窥探。”
叶珊心中猛地一震,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望向薛阎王那深邃的眼眸。
“后来,我渐渐看出些端倪,你实在不似寻常小孩。再忆那卦,才明一二……”
“爷爷……”叶珊准备吐露真相。
然而,薛阎王却再次摆手,制止了她的话头,“你不说是对的,以后,对任何人都不要讲!”
叶珊欲言又止,默默点头应下。
“日后,你薛慕文要相互扶持,彼此照应!
“慕文看似聪明,实则单纯憨直。你要多关切、多提醒,教他分辨,替他把关。”
叶珊赶紧:“爷爷放心,我会照顾好慕文哥哥。”
“你这个孩子,看似柔弱,实则血性和坚韧不在男儿之下,但你万万记住,遇事莫躁进!”
“是,我记住了。”
薛阎王微微颔首, 他欣慰地叹了口气,又看向窗外那片苍茫的山峦,仿佛看到了未来:
“若是我不回来过年,会给你写信的。”
这一句,令叶珊安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