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铁血主教
在一片死气沉沉中，载满了巫师会成员的舰艇缓缓驶离了生态舰。
九月望着远去的飞艇，伸了个懒腰。
这就是她的计划，当面对突如其来的外敌时，族人们便会空前团结在一起，这便是巫师们能躲过教会一次又一次的追杀，一直生存至今的秘诀。
因此，突然降临的祸魔女足以勾起巫师们那些不好的回忆，让他们再一次团结起来，暂时把和余烬教会决一死战的事抛之于脑后。
她所提到的领导者，便是阿镜。
没有比晨曦魔女更好的领袖，她告别了阿镜，下一次见面则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接下来的旅途并不轻松。
而对于九月而言，扮演祸魔女是一段不错的经历，其中多少也包含了一些本色出演的性质，如果没有与段明渊相遇，她恐怕会变成一位货真价实的大反派。
在飞艇离开生态舰十分钟后，上面的通讯便被终止了。
这是阿镜在临行前教会她的最后一个把戏。
船上的护卫，以及早些时候脖颈被尖刺洞穿的巫师都是用纸人捏出来的，在出演祸魔女的同时，九月还承担起了道具组的职责。
另一边，茯苓和段明渊乘坐的小型飞船已经抵达了余烬教会的主舰，与担任本次工作的总指挥完成了会面。
在复古式的宗教建筑内，段明渊见到了这位地位仅次于现任大主教的审判长。
一个胡须苍白，穿着灰色长袍的老者。
他手中握着的权杖上镶嵌着一颗璀璨的红宝石，宝石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力量。
“审判长。”
茯苓率先向面无表情的老者鞠躬致意，按照职级划分，审判长是余烬教会的二把手，官职要比她高得多。
她小时候就听说了许多关于这位老者的传说，在余烬教徒们眼中，他是一位活着的传奇。
老者在年轻时参加了巫师星的战争，并亲手斩下了那个时代巫祖的头颅，相传他的部队所到之处，巫师们便纷纷溃败而逃，他也因此得到了“铁血主教”的名号。
不过在战争末期，铁血主教也未能全身而退。
他在一场阻击战里被某一位魔女伤到了右眼，那是一個无法痊愈的伤口。
茯苓看见了老者戴着的眼罩，还能依稀看见眼罩无法遮挡的部分的血肉似乎仍在腐烂。
在巫师星的战争落幕后，铁血主教曾先后四次来过生命科学部门的生态舰，寻求治愈眼疾的办法，他最后一次来访时，茯苓还是刚从学院毕业，被导师介绍来生态舰上实习的高材生，那一次会诊也是由导师主持的。
遗憾的是……
施加在铁血主教右眼的是某种超越了常理的诅咒。
即使他们为主教更换了新的右眼，剔除了全部坏死的皮肉，却依旧无法彻底将诅咒移除，数年之后，他的眼睛便会再次坏死。
在那之后，铁血主教似乎也彻底放弃了治愈右眼的打算，再也没有造访过生态舰。
见气氛有些压抑，茯苓试着套起了近乎，“审判长大人，我们见过面的，还记得吗？上次的手术日程就是我安排的，白蔻是我的导师。”
“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罪人的名字！”
铁血主教锐利的左眼扫过茯苓，刹那间，前所未有的压力席卷而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灼痛感涌入了她的身体，让她脚下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上。
段明渊眼疾手快地搀扶住了茯苓的肩膀，才让她不至于摔倒在地。茯苓的套近乎计划失算了，双方的初步交涉看起来并不顺畅，见段明渊搀扶住了茯苓，老者便把目光转移到了他的身上，眼神中满是森然的寒意。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茯苓稳住了气息，小声问道。
她也不知道这老头突然间发什么神经，上一次见面时，她虽然听说这位铁血主教的脾气不怎么好，但他却也没有随意把火气撒到不相干的人身上。
相反，对于那些协助完成手术的工作人员，主教还代表余烬教会向他们表示了感谢。
“暗中勾结巫师会，为他们搜集仪式素材，这些都是那个罪人的所作所为。”
刹那间，气氛一片死寂。
茯苓冷汗直流——有人检举揭发了导师与让-圣菲尔德之间的交易！得亏了导师他先走一步，否则以铁血主教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的做法，现在恐怕已经开始言行逼供了。
“在我追讨你们的罪责之前，你有五分钟的时间说明来访的原因。”
“实际上，我们在生态舰上发现了巫师会的成员。”
茯苓咬着牙，按照原定计划说出了巫师会的消息，“不过我们已经控制住了局面，把他们押送到了一艘小型救援艇上，现在护卫正在把他们送来这里，作为生命科学部门对于各位的见面礼。”
当然，那艘飞艇注定不会抵达这里。
就在他们谈话之间，晨曦魔女应该已经夺取了控制权，以更快的速度离开这个星区。
铁血主教没有回应，他看向了段明渊，“那你呢？”
“我是来确保茯苓总监的安全。”
段明渊真诚地说道，“我听说了余烬教会有随意杀人的习惯，所以为了避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专程陪同茯苓总监前来。”
你冷不丁地说些什么呢！
茯苓眼前一黑。
双方之间的气氛顿时如她所料般剑拔弩张了起来。
主舰上的护卫们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大有主教一声令下就立刻将他们两人拿下的意思。
虽然段明渊说的都是事实，但眼下显然不是讨论事实的场合。
铁血主教却笑了起来，“我听说过你的事，在英勇的教徒殉道之前，已经把你的言论上报了教会。”
殉道者指的自然是不久前死在船上的猎鹰。
这让茯苓的脸色愈加难看。
若是放在猎巫运动盛行的年代，段明渊之前的那一番言论就足以让他被送上火刑架了。
段明渊一如既往地尝试用客观、辩证的眼光看待猎巫运动，然而对于余烬教会来说，他们不需要客观和辩证，也没有任何留给辩证的空间。
只要不与他们一同讨伐巫师，就会被视作同党。
“不过那位殉道者的汇报过于简短，因此我打算再给你一个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铁血主教直视段明渊，故作温和地询问道，“你，是如何看待巫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