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魔女的一生
    这一回，九月兴致高涨，她主动请缨，将收集素材的任务揽在了自己身上。
    尽管这些素材听起来稀奇古怪的，但好在这里是生态舰，生命科学部门将他们从各个星球“运作”来的神奇生物都安置在了生态舰上，并为它们专门划分出了一个生态区。
    “这狐狸总算走了！”
    见九月摇晃着尾巴，蹦蹦跳跳地出门后，阿镜长叹一声。
    她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狼狈过了。
    闹事的狐妖走了，她也终于能安静一会儿了。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真相？”
    闭目养神了片刻后，她听到了段明渊的询问。
    “你指的是什么？”
    “她本就掌握了咒语。”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的眼睛。”
    阿镜也索性不再继续装傻，坦然承认了下来。
    虽然『丘比特之箭』施展的过程很短，但也足够段明渊能通过现象窥见其本质。
    巫师的魔咒与生命能量的运用高度相似，九月祸狐的天赋也可以理解为高阶诅咒术的一种，阿镜和九月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似乎早就在潜移默化中将她所知道的一些诅咒术教给了九月。
    唯一的区别在于，九月凭借祸狐的血统，可以在不借助诅咒道具的情况下完成诅咒。
    作为一名研究者，段明渊目前观察到区别就在于施咒道具和条件的不同。
    “那你应该也发现了，她的能力已经很长时间没法长进了吧？”
    片刻后，阿镜才开口说道，“她在无形间掌握了咒语的运用，但却始终没法与自身的能力结合在一起。”
    她觉得，这应该是缺乏了系统性学习的结果。
    “你指的是结界。”
    “准确地说，是固有结界。”
    阿镜说道，“这是划分巫师与魔女的分水岭，我第一次看见你笔记本上的内容时着实被吓了一跳。”
    面对段明渊时，她总算能谈论些正事了，“你所认为邪祟的成长从某种程度上和巫师的转变殊途同归。”
    段明渊在笔记本上写到，创造结界，无视条件与规则发动能力，是邪祟完成蜕变的象征，至今在蓝星上完成了这一蜕变的邪祟寥寥无几。
    “虽然巫师们在初期大多都会学习各类咒语，但他们最终都要从中找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只有极少数巫师能完成固有结界的构筑……九月的情况恰恰反了过来，她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走得太远，唯独缺乏了理论基础。”
    说到此处，阿镜有些愧疚。
    她从没有系统性地指导过九月巫术，除了为了隐藏身份之外，她在最初与九月接触时，也并没有想过要把她教成一位独当一面的女巫，从而采取了许多揠苗助长的方式。
    得益于祸狐的血统，九月的力量提升得很快。
    接触诅咒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她就能战胜大多数图谋狐妖身份的御狩庭残党和公司走狗。
    “你这是想要补偿她。”
    “也不完全是。”
    阿镜摇了摇头，“她是我见过最有巫术天赋的人，要比那些拥有纯正血统的巫师后裔还要有天赋得多。”
    在做出死亡的觉悟后，她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将自己通晓的咒语传承下去。
    如今魔女的数量寥寥无几，每一个都是文明留下的瑰宝，也是那个毁灭星球的存在的证明，而她作为巫师会之中的“百科全书”，却迟迟没有找到一個能继承她衣钵的弟子。
    “我还有一个请求。”
    说话间，阿镜将手探进了虚空之中，面前突然浮现出的镜子倒影出了她的面容。
    这便是她的固有结界。
    她发现了反转世界的存在，固有结界自然也与反转世界有关。
    阿镜从镜子另一面的世界中取出了一本魔典。
    魔典是锁着的，要比段明渊见过的任何一本书都要厚重得多。
    扉页上写着《晨曦》两个字。“这是魔女的传统，每一个魔女的一生，都是一本书，里面不仅记录着她们通晓的魔咒，也是她们一生的真实写照，去过哪些地方，见过哪些人，全都被记录在了一本魔典之中。”
    而由于『永生魔咒』的存在，她的魔典要比大多数的魔女都要厚得多。
    “九月是最好的人选，我相信里面的许多魔咒应该能帮到她。”
    阿镜说道，“只要她能潜心研究里面的知识，总有一天，她会成为一位比我更加优秀的巫师。”
    虽然爱情魔咒给她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但这却是一个好的开端，让九月对于魔咒产生了兴趣。
    阿镜收集过无数魔典，见证过许多魔女的一生，因此她始终相信，这世上没有是比兴趣更好的老师。
    不知不觉，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这就是段明渊最不喜欢环节之一，沉重的话题，转交的重要物品，颇有些留下遗产的氛围。
    “这本魔典还是由伱亲自转交给她吧。”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刚才九月在场，被她岔开了话题，也跳过了许多沉重的危机，“余烬教会的舰队正在赶来的路上，我了解他们，他们绝不会空手而归。”
    她向段明渊提出的要求，是让族人们活下去。
    但与相应的，就必须有人要付出些什么——比如说，余烬教会的舰队需要一个有足够份量的魔女，从而让他们能忽略掉其他逃走的人们。
    晨曦魔女无疑就是最好的人选。
    这就是巫师原本的计划。
    由他们在此拖住余烬教会的舰队，然后开启一个新的纪元。
    在这个即将到来的纪元中，一切都会走向毁灭与破灭。
    “我会解决这个问题，就作为这场学术交流的回报。”
    “回报？”
    “你让我学到了不少。”
    段明渊善于学习，也从不会放过任何学习的机会。
    同时，他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你的理论对我很有启发，帮助我完善了一部分的结界构筑。”
    “你……”
    “完成了。”
    段明渊微微一笑，“托你的福，我的固有结界也已经构筑完成了，接下来就是从理论走向实战的过程了。”
    “看来我要改变看法了。”
    阿镜垂下眼帘，她凝视着魔典的封面。
    就在此时，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救命，明渊先生！”
    慌慌张张的小狐狸窜了进来，进门后还心有余悸地向外张望了一番，许久之后，才心虚地说道，“我闯祸了！”
    “你闯什么祸了？”
    “刚才出门之后，我试着改良了魔咒。”
    “改良魔咒？”
    “……『丘比特手榴弹』，这是我给它取的名字。”
    九月扭捏地将手背到了身后，藏进了她毛茸茸的尾巴里。
    阿镜和段明渊再次眼前一黑，一个可怕的猜想油然而生。
    “手榴弹呢？”
    “啊哈哈哈，那个……”
    九月支支吾吾了好半晌，终于说道，“脱手了。”